第530章(1/2)
云浅出宫去找过贺元修一趟,但贺元修很明白的告诉她,束手无策。
哪怕再有野山琼花也没用,毕竟野山琼花只能拿来护住心脉,却不是什么解毒的良药。
失望归失望,但她最后还是回到宫里,甚至去给萧墨栩探了脉。
在某人彻底死透以前,她不想欠他的——正如她当初所说的,他救过她的命,哪怕最后是他间接害死她,其实也不能说他欠她的。
而今,她也不想背着这样的包袱一辈子。
云浅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匆匆的跑到藏书阁。
萧墨栩知道她就在宫里,也没说什么,以为她是想在他死的那天哀悼一番。
三天的时间,云浅翻阅了很多书,几乎是废寝忘食的沉浸在里面不出来。
不过这三天时间,她一直让人给她随时汇报萧墨栩的状况。
后来到第四天,她终于从茫茫书海中找到一本……
是一本十分破旧古老的书,上面记载的很多都是流传百年的毒药。
毒鸦的毒,她倒是没有看到,却很快在翻阅下看到一段这样的话——
“有蛊名曰永生蛊。种此蛊者,从此生死同命,再不分割。”
如果说这一段还没有显露端倪,那么后面一句,却让云浅的希望死灰复燃……
“永生蛊所用之蛊虫,以食毒为生,食尽天下剧毒。”
【食尽天下剧毒。】
也就是说,那蛊虫可以吃掉他如今的毒鸦雀之毒。
思及此,云浅骤然攥紧了手中的书本,古旧的书页在她的用力之下险些被撕碎。
只要练就永生蛊,那么他身上的毒鸦毒就会被解除。
而蛊虫虽本身虽然有毒,但是永生蛊的母蛊可以种在她体内,而她的南疆圣女之血可以化解蛊虫的部分蛊性,这样一来,就等于他们两个都能安然无恙。
如果说唯一一点让云浅觉得不舒服的,就是那句生死同命,再不分割。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他们的命运都会绑在一起。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撇开他了。
但这浅薄的不舒服,跟他的命比起来,又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云浅闭了闭眼,把这一页从书上撕下来,起身准备出去。
正好这个时候韩离从外面匆匆赶来,“太子妃。”
“怎么了?”
“属下知道您和太子……”他欲言又止的道,“可如今太子的情况很不好,既然您都回来了,能不能求您去看看他,就当是陪他度过最后这段时间?”
很多事他都知道,也知道太子妃当年受伤至深。
可现在太子快不行了,他真的不忍心再看太子这么下去……
他想,既然太子妃愿意回来,便还是心疼太子的。
可是太子妃最近整天都在忙,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像只是单纯的跑来藏书阁看书。
难道太子的生死,还比不过这几本书吗?
云浅看着韩离哀求的表情,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太子刚刚又陷入昏迷,太医说情况越来越不好。”
“……我知道了。”
不过,云浅并没有去看他。
照她之前探脉的情况来看,他大概还剩十日左右的时间,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她去找了贺元修,问起永生蛊的事。
贺元修顿了一下,“你不是恨他入骨,如今却拿命救他?”
“我没有拿命救他,只是花费了一点时间炼蛊而已,其他的没差别。”
没差别?
从她决定相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没差别了。
他意味不明的道:“你这么想,不代表他也会这么想——但凡他知道你替他中蛊,又这么费心费力的救他,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
不,不对,就算那个男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要还活着就不可能放过她。
云浅自嘲的笑了,“如果为了摆脱他就让我看着他死,那我大概……早就摆脱他了。”
有些事她不是不清楚,只不过跟那个人的命比起来,却显得不那么重要。
萧墨栩对她从来不设防,如果她想杀他,早就成功了,何必被他一次次的纠缠。
归根结底,不论爱恨,她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云浅思绪回笼,定定的落在贺元修脸上,“贺元修,你告诉我吧,我该去哪找这蛊虫?”
………
萧墨栩昏迷了一天,刚刚醒来,便下意识地要从床上起来。
如今内忧已除,剩下的就是外患。
东泱,虽然表面没有做任何事,实则却在背后做了太多手脚,挑起几国纷争,甚至害死了他的浅浅,好在这些年他早已在东泱埋好了人,势必要斩草除根。
可他刚刚坐直身体,却见云浅从门外缓缓走进来。
萧墨栩微微一震。
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看着女人停在他面前,挡住他眼前的光线,他才低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快死了,所以我来看看。”
“……”
男人非但不生气,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还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云浅看着他日渐苍白的脸色,与印象中那个可恶的又意气风发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眼睛发酸,“恩,有点。”
男人眸色黯了黯,“放心,你的失望不会维持太久的。”
云浅扯唇,“可是我想了想,人生不如意十之ba九,也不可能每件事都让我不失望——萧墨栩,我现在不想让你死了,怎么办?”
男人又是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好半晌,才震惊的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死的太慢,所以我后悔了不想让你死了。”
她一字一顿的道:“上次你让我尝试忘记你,我回去试了好几天都没能成功,因为我发现自己以前说不恨你都是假的——我好像还是那么恨你,所以忘不掉你。”
男人喉结滚了滚,“对不起。”
他难得展现出这么脆弱的样子,内疚中掺杂着一丝彷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云浅心头一酸,声音却蓦地沉了下去,“所以你必须好好的活着,让我好好的折磨你,直到我满意为止,听懂了吗?”
萧墨栩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原以为她只是想说恨他,可是到最后,她的重点却在活着。
这么说起来,她是不是……大概并不想让他死?
这个认知,让萧墨栩死寂的心底如同被丢下一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他喉结滚动,“浅浅。”
“嗯。”
“我知道就算把这条命还给你,你也不屑要。”男人微微上前搂住她,半边脸都枕在她的怀里,“现在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你能来找我说这番话,我已经死而无憾。”
话音刚落,云浅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上。
却不是回抱着他,而是狠狠的用力攥紧。
“死而无憾?”
她咬牙冷笑,“你知道你的死而无憾,对我来说是永远的遗憾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尤其是他的身体急转直下以后,身边所有人对他都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简直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她现在却狠狠的掐着他。
萧墨栩肩上的疼痛分明,可心里却软成一团,“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她早就知道,这三个字是最无用的。
云浅忽然一把推开他,双目紧紧逼视着他,“我现在有办法帮你解毒,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我给你解毒之前好好的活着,听到没有?”
男人明显一愣,“你在……开玩笑?”
她拧眉,“我没有开玩笑,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
萧墨栩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你只是想拖延我的时间,对不对?”
她脸色一沉,“你不相信我?”
“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我做不到?”
“……”
没有凭什么,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在长久的失望以后已经不敢怀抱着希望。
但是这话他并没有说,只是问她,“你需要多久?”
“十五天。”
永生蛊的养殖周期,其实在众多蛊毒之中已经算是最短的之一。
但是对于萧墨栩来说,那却是十分难熬的一段时间。
因为她估算的他剩下的日子,只有十天。
萧墨栩眼底露出几分复杂,“可是浅浅,我只有十天。”
云浅眸色闪了闪,“不是你只有十天,而是身为医者的我,大致估算你只有十天。”
“这两者有什么区……”
“当然有!”
云浅蓦地打断了他,“估算只是估算而已,可具体时间还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医学有很多奇迹——比如身患绝症被判死刑的病人,却能在心态祥和的情况下多活十几年。所以萧墨栩,多出来的五天时间虽不在我的估算里,但是我求你给我的,可以吗?”
【我求你给我的。】
她认真而恳切,仿佛将他的性命视若珍宝。
如果他可以,自然愿意给。
萧墨栩眸光深了深,“好。”
云浅松了口气,但那颗心还是悬着,咬唇道:“你答应的这么快,若是你骗我……”
她没有说完,希望他能打断她,至少也要摇头否认。
可是男人完全不如她的意,“横竖我已经骗过你这么多次,再多一次也没什么两样。”
“萧墨栩!”
她恨不得给这男人一巴掌。
可是对上他笑意湛湛的目光,怒意又变成不甘的委屈,“你也知道自己骗过我这么多次,要是这次还敢骗我,我一定把你的尸体放油锅里炸了,让你死无全尸!”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忽然揽着她往自己怀里带,云浅不敢太用力挣扎,怕他真的散架了,所以她很容易的被他拽去怀里,“可是油炸也不会死无全尸——至少,得阉了才行。”
云浅,“……”
她表情一言难尽,“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说这种下流话?”
顿了顿,“要是真想被阉,不必等到你死,现在我就可以成全你!”
男人脸上的笑意愈发兴致盎然,湛湛黑眸中晕染着揶揄,“要是现在把我阉了,最后还真让你解了我的毒,那你下半辈子岂不是要守活寡?”
“关我什么事?”她皱着眉撇开脸,嫌弃的道,“多的是人愿意当我男宠,你被阉是你的事,我照样潇潇洒洒,绝无可能替你守寡。”
“云浅。”
不悦的嗓音响起,下一秒,她的脑袋就被他重新移回去。
萧墨栩修长的手指端着她的下巴,目光深深的端详着,“你可知道,你刚才让我答应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萧墨栩,多出来的五天时间虽不在我的估算里,但是我求你给我的,可以吗?】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就算有,也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意思而已。
所以云浅下意识的反问他,还微微抬起了下巴,“什么意思?”
萧墨栩脸上并无不悦,只是手指绕着她的头发把玩,牵扯出丝丝缠绕的温柔和认真,“你要我的命,我自是愿意给你的。可你既然已经要了,那就必须对我负责到底,明白吗?”
云浅瞳色微微变了一下。
她大概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深想。
可男人的话还在继续,“此番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解脱。若是我活着——按照你所期盼的活下去,那么生生世世,我再也不可能放过你。”
他彻底挑破了,捅开了,要她说不明白都不可能。
可是云浅听不得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本能的想要逃避,便挣扎着从他身上站起来,“你能不能活过来还是个问题呢,这些事等你真的有命缠着我再说吧。”
站到一半,又被他按回去。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无比的有力,“好,过两日再说。”
他虽然嘴上答应,但是那只手却分明不规矩,而且此时明明应该虚弱的一推就倒,但是云浅死活无法逃脱他那双作乱的大掌。
“萧墨栩!”她恼怒的按住他。
“怎么?”萧墨栩专注的视线从她腰上移到她的脸上,“我答应了,你反而不乐意?”
“谁不乐意!”
男人似笑非笑,“我看你就是不太乐意。”
云浅,“……”
她懒得跟他争辩,没好气的道:“接下来半个月,你不能再每天忙个不停,手头的事都给我停下来——有什么要做的就等你好起来再做,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
萧墨栩眼尾染上一丝笑意,“好。”
云浅又瞪他,“你确定听清楚了?什么都不许干,只能好好躺着。”
“恩,听清楚了。”顿了顿,“但是你要陪着我。”
“我陪着你,我的蛊怎么办?”
“你的什么?”
萧墨栩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眯起眼睛,“蛊?”
云浅没说话,视线避开的下一秒却又被他强硬的移回去,沉下声音,“浅浅,你的什么蛊?跟贺元修有关还是跟南疆有关,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我的毒?”
云浅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只是他不问她就没刻意提起而已。
此番就直接把永生蛊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然后摊手,“就是这样。”
萧墨栩看着她淡淡叙述的脸,蓦地冷笑,“同生共死?”心里不知为何就生出几分怒意,“万一失败,你岂不是要跟我一起死?”
“放心,没那么严重。”她淡淡的道,“这蛊对我没有影响。”
“你确定?”
“我还没有这么伟大,牺牲自己来救你。”
“最好是这样!”
………
萧墨栩起初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经过后来跟太医和贺元修的咨询,终于勉强信了她。
只有这件事对她而言不会有影响,他才能放心的让她去做。
培育蛊虫并没有云浅想象中的难,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开始以为每天都会很忙碌,但是真的做起来才发现每天都很闲,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去喂养那些虫子即可。
最初的五六天,萧墨栩的身体一直没什么问题,甚至还有力气在言语上调戏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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