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书生李文奇遇记》(1/2)
秋风卷着枯叶,在青云书院的回廊间呜咽穿行。夜已深,万籁俱寂,唯有东厢的自习室还亮着一豆昏黄的灯火。书生李文独坐案前,一卷《春秋》摊在眼前,却已神思恍惚。连日来,他总觉心神不宁,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正欲提笔,忽闻一阵幽香袭来,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清冷中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公子,可愿与我共舞一曲?”
声音轻柔婉转,如珠落玉盘,却让李文浑身一僵。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位女子不知何时已立于案前。她身着素白长裙,裙裾无风自动,仿佛轻烟缭绕。月光自窗棂斜照进来,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然而她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眸却亮得惊人,像两粒寒夜里的鬼火。她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只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清与诡异。
李文强压心头惊悸,拱手道:“姑娘深夜至此,恐有不便。在下尚有功课未完,恕难从命。”女子闻言,也不恼,只轻轻摇头,那乌黑的长发便如水波般荡开,她低语道:“功名利禄,不过黄粱一梦。公子何必执着于此?不如随我,舞一曲,解千愁。”话音未落,她竟真的抬起素手,指尖冰凉,似要触碰李文的脸颊。李文惊得向后一仰,连人带椅几乎摔倒,再定睛时,女子已杳然无踪,唯有那股幽香在鼻端,久久不散。
李文惊魂未定,一夜无眠。次日,他将此事告知好友王刚。王刚素来胆大,兼通些奇门异术,听罢沉吟道:“此非善类。那女子形貌,恐是阴物。你近日可觉体虚乏力,或有寒意侵体?”李文细想,确觉这几日手脚冰凉,精神萎靡,仿佛被无形之物吸走了生气。王刚断然道:“此乃鬼魅缠身之兆!今夜,我必与你同往,看是何方妖孽!”
当夜,二人秉烛夜读。王刚暗中在门窗、案角撒下朱砂符粉,并怀揣一道护身符。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那股熟悉的幽香果然再度弥漫开来。王刚屏息凝神,手按符咒,却见李文眼神呆滞,竟缓缓起身,步履飘忽地走向房中空地。王刚急呼其名,李文却充耳不闻。就在此时,那白衣女子凭空出现,依旧面带凄笑,向李文伸出手。王刚大喝一声:“何方鬼魅,敢在此作祟!”同时将符咒掷出。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女子身影猛地一晃,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嘶鸣,如同金石相击,令人头皮发麻。金光闪过,女子消失,李文也颓然倒地,昏睡过去。
李文在寝室床上醒来,已是次日正午。王刚守在床边,神色凝重。他将昨夜所见告知李文,并断言此女鬼已对李文下了“引魂咒”,若不及时驱除,李文的三魂七魄将被其一点一点勾走,最终成为行尸走肉,甚至被其夺舍。李文听罢,冷汗涔涔,悔不当初。王刚道:“寻常符咒恐难驱之,需寻高人,或探其生前执念,方能超度。”二人商议,决定先查这女鬼来历。青云书院建于城东乱葬岗旧址,传闻百年前曾有富家小姐在此自缢,怨气不散。李文与王刚便从书院藏书楼古籍入手,翻阅地方志、野史笔记。
数日搜寻,终于在一本残破的《城东纪闻》中发现线索。书中记载,百年前,城东富户柳家有一女,名唤柳如烟,才貌双绝,精通音律。柳父贪图权势,欲将女儿许配给一昏聩老吏为妾。如烟誓死不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于书院前身的柳家别院中悬梁自尽。临死前,她发下毒誓:“若有书生夜读至此,我必邀其共舞,若其应允,便做我夫婿;若其拒绝,我便缠其一生,直至他心甘情愿!”书中还附有一幅模糊的画像,画中女子眉目如画,正与李文所见白衣女鬼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王刚拍案而起,“此女因情而死,怨念深重,化为厉鬼,专寻读书人,以完成她生前未能结成的姻缘执念。李兄,你夜读于此,正是她选中的‘夫婿’!”
李文听后,心如坠冰窟。他本是清白书生,一心求取功名,何曾想过卷入这等阴私?然事已至此,避无可避。他思及柳如烟生前遭遇,亦觉其可怜,若能化解其怨念,使其安息,倒也是一件功德。王刚道:“化解怨念,需其生前至爱之物,或能打开其心结。”二人又费尽周折,打听到柳家别院旧址尚存一破败小院,或有遗物。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李文与王刚来到城东废墟。荒草萋萋,断壁残垣,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楼矗立其中,正是当年柳如烟的闺房。楼内蛛网密布,腐朽之气扑面。他们在积满灰尘的妆台抽屉深处,发现一个褪色的绣花锦囊,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银簪,簪头雕琢成一朵含苞的梅花。王刚道:“此物必是其心爱之物,或与情郎信物有关。”
当夜,李文在王刚的主持下,在自习室设下简易法坛。他将银簪置于香炉之上,点燃安魂香,轻声诵读《往生咒》。起初一切平静,但当诵读至一半时,室内温度骤降,烛火摇曳,几欲熄灭。那股幽香再次弥漫,白衣女鬼柳如烟现身,但这一次,她不再凄笑,而是双目含泪,怨毒地盯着李文和那枚银簪。
“还我……还我梅花簪……”她声音凄厉,如泣如诉,“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李文鼓起勇气,朗声道:“柳姑娘,我知你含冤而死,情路坎坷,令人扼腕。此簪我已寻得,今日奉还。然你已非人,强留阳世,徒增怨怼,反累己身。不如放下执念,随我诵经,早登极乐,岂不胜于在此做孤魂野鬼,纠缠无辜?”
柳如烟闻言,身形剧烈颤抖,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滚落,但那泪水竟是黑色的,滴落在地,发出“嗤嗤”轻响。她尖叫道:“放下?我如何放下!他负我!他畏于父权,眼睁睁看我被许配他人,却不敢言一句!他答应过要带我远走高飞的!他……他……”她语无伦次,怨气冲天,整个自习室门窗“哐哐”作响,符纸无风自燃,化为灰烬。王刚大惊,急念镇魂咒,却觉一股巨力反震,喉头一甜,竟喷出一口鲜血。
“不好!她怨念已深,非寻常之物可解!此簪反勾起她更深的恨意!”王刚挣扎道,“她恨的不仅是逼婚的父亲,更是那个懦弱负心的情郎!她要的不是安息,而是报复!她要一个‘夫婿’,是想用一个无辜书生的魂魄,去填补她心中那个负心汉的空缺,以此报复天下读书人!”
李文如遭雷击,原来这女鬼的执念已扭曲至此!他看着柳如烟痛苦扭曲的脸,心中既惧且怜。他忽然想起书中所载她发下的毒誓,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他推开王刚,独自走向柳如烟,直视那双怨毒的眼睛。
“柳姑娘,”李文的声音竟出奇的平静,“你说若有书生应你共舞,便做你夫婿。我,李文,应你!”
王刚大骇:“李兄!不可!你若应她,魂魄必被其吞噬!”
柳如烟也猛地一怔,怨气稍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文。她嘶声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李文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应你共舞。我李文,愿为你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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