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师徒（1/2）

法袍的料子像揉碎的夜幕，垂坠时带着深潭般的沉敛。

月光漫过处，法袍上的银线顺着纹路漫开一层薄雾似的光，不刺眼，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法袍的腰线收得极细，领口收得利落，银灰的魔法阵图沿着领缘铺开，随着她迈步，阵纹边缘洇开半透明的光。

魔法师缓缓转过视线。

她的瞳仁是浅淡的蓝色，像是寒潭之中的浮冰。

那目光落在人身上，就像被无形的冰棱轻轻抵住咽喉。

月色照耀着她冷艳绝伦的脸，和头顶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上。

魔法师优雅地步入黑石堡垒的大门。

在她的身后跟着十余名学徒，大多穿着黄或灰色系的法袍，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垂着手，只听得到法袍下摆扫过地面的挲挲声。

巴德尔有些惊愕地站在原处，独眼里的光已然凝固，那不是警惕，是实打实的吃惊，“莉莉埃塔大人？”

魔法师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半秒，声音清冽得像冰泉滴在石上：“巴德尔。”

没有多余的寒暄，却带着种旧识间无需多言的熟稔。

巴德尔定了定神，向回廊迎上来：“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过来？快里面请。”

莉莉埃塔没动，深紫法袍的衣摆在冷风中轻轻晃动，露出袍角绣着的星芒徽记。

那是魔法师公会的高层机构秘法会的标记。

她身后的学徒们也跟着停下，黄灰法袍在深紫身影旁像簇拥的枯草，更衬得她愈发孤冷。

“有些小事情需要调查，劳烦你们。”莉莉埃塔平淡地开口，望向堡垒西翼。

“是……孤星之盾的事情？”巴德尔顿了顿。

“嗯，关于孤星之盾在北境边界的事情。”莉莉埃塔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据情报说，卡伦前往边界之前，就是从迦卡勒的黑石堡垒据点出发的。”

巴德尔的指尖在腰间刀鞘上摩挲了两下，独眼里的光暗了暗。

他望着莉莉埃塔垂在身侧的手，脑子里转得飞快。

北境这件事非同小可，魔法师公会迟早要派人来查，换成那些贵族出身的家伙，怕是要把驻点翻个底朝天。

可莉莉埃塔不一样，作为魔法师公会的“少数派”，她眼里从没有“贵族”与“佣兵”的高低。

十三年前萨拉丁也曾被诬陷过，还是她悄悄传递了扭转情形的关键信息。

而且，这位魔法师和好几位佣兵领袖的关系都是旧识归旧识，却从不有意维系热络。

这般不远不近的分寸，反倒让人放心。

“莉莉埃塔大人，请跟我来吧。”巴德尔侧身让开通道，粗糙的手掌往西侧走廊做了个“请”的手势。

廊上的火把晃了晃，将他半边脸映在阴影里，“孤星之盾驻扎点的记录卷轴都还在档案室，卡伦出发前领过的物资清单，应该还锁在铁柜里。”

莉莉埃塔没多言，只微微颔首，深紫法袍的裙摆扫过石阶，带起阵极轻的声响。

去孤星之盾驻扎点的路径，其实不需要人在前引路，她本就相当熟悉。

魔法师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却透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身后的学徒们亦步亦趋，黄灰法袍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轻轻晃动，像跟着月亮移动的云影。

孤星之盾驻扎点门外。

刚才有人进去时忘了把门带上，夜风卷着壁炉的暖气从半开的橡木门缝溜出来，混着里面吵嚷的话音扑在巴德尔脸上。

他抬手按住带着孤星绕月纹章的门把手，刚要推门的动作顿住了。

门内的黄木长桌旁，火把的光正映着片乱糟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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