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倒计时下的人（2/2）

门被轻轻推开，温建国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进来。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旧睡衣，头发花白而略显凌乱，但眼神却异常沉稳，像暴风雨中不动声色的礁石。

“害怕？”他把牛奶递给温雅，声音温和，仿佛窗外撕裂夜空的尖叫和那笼罩天穹的红光并不存在。

温雅接过温热的杯子，指尖传来的暖意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

听到父亲的询问后点了点头，随即轻声开口问：“您和庄...司令相熟，这场战争...我们有几成胜算？”

温建国闻言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走到温雅身边抬头望向了天空。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半晌低声开口道：“爸爸不想骗你，据我知道的消息，谁也说不好这次我们有几成胜算。”

说到此，温建国顿了顿，随即蔚然一叹：“甚至对那个所谓的‘特勒斯文明’的一点情报都没有。”

温建国的话像一块冰，砸在温雅本就冰冷的心上，让她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

“一点....都不知道？”她难以置信地重复，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那...怎么打?”

温建国转过身，沧桑的脸上刻满了凝重，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历经风浪后的坚韧：“以后得世界，未知才是常态。深黯很大，文明形态千差万别，天养那边的消息也很有限，只知道这个‘特勒斯文明’的命名方式，以及....他们似乎并非第一次参与‘文明争夺战’。”

并非第一次！

这意味着对方极有可能拥有丰富的战争经验。

而蓝星，却像是刚刚被扔进角斗场的婴儿，连规则都还没完全弄懂。

“那‘血战’模式呢？如果我们输了，彻底失去规则庇护又是什么意思？”温雅追问，脑海中那冰冷的警告音再次回响。

温建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一种相对直白但残酷的解释：“‘血战’，意味着没有投降，没有谈判，直至一方彻底征服或被毁灭。而失去规则庇护...”

他深吸一口气:“根据我这段时间对深黯的了解，很可能意味着....我们的文明将赤裸的完全暴露在其他文明的注视下，不再受到深黯规则的保护。胜利者，将拥有对我们的一切生杀予夺权，包括但不限于奴役、收割、甚至....将我们的星球彻底化为废墟。”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温雅几乎喘不过气。

窗外，混乱的声音似乎达到了一个高潮，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划破长空，是庄天养的军队开始介入维持秩序的信号。

但那红光依旧，像一只冷漠的巨眼，俯视着这颗陷入恐慌的星球。

“那我们...”温雅的声音带着哭腔。

温建国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粗糙温热的手掌轻轻放在女儿的头顶，就像她小时候做了噩梦那样。

“雅雅，”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记得深黯刚降临的时候吗？那天晚上，不光是你，甚至我也曾觉得死定了。黑暗里到处都是怪物，通讯中断，秩序崩塌。我们躲在地下室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当时你能想到我们还能活到今天吗？”

温雅当然记得。

那无尽的黑暗，吞噬光线的诡异物质，还有黑暗中窸窣作响、形态扭曲的可怕生物。

“但我们活下来了。”温建国看着她，眼神锐利起来，“很多人死了，可也有活下来的人，如今我们已经逐渐适应了在深黯中生存的方式，甚至像很多小孩子都拿起了武器，学会了战斗。”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那越来越浓的血色：“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战场，敌人从那些怪物，变成了另一个文明，或许情况更糟，或许希望更渺茫，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温雅喃喃道，父亲的话带来了一丝暖意。

“我华夏民族5000多年的历史，老祖宗们早就用血泪告诉了我们妥协怯懦的结局”温建国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上了一种军人特有的铁血味道，“缩起脖子，等着刀砍下来？然后祈祷胜利者会发慈悲？公告说了，胜利者享有‘一切处置权’，别说两个不同的文明了，就算是历史上同为人类的两个国家之间，失败一方都会被敲骨吸髓压榨殆尽。”

父亲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温雅心上。

“记住。”温建国的语气再次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文明之争，种族存亡之战，我也希望有退路，但事实却是没有。你怕，是正常的。但怕过之后，就要拿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