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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博弈(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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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丹自从进入会议厅并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后,视线和注意力便一直牢牢落在达克乌斯的身上。几乎从第一刻起,他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再难移开目光。

在来时的路上,米瑟里昂已经交待过他一些事情,提醒他应当注意的细节与言辞,甚至不止一次告诫他在达克乌斯面前要保持克制、谨慎。但当真正踏入这间被威严笼罩的会议厅时,他很快就察觉到,米瑟里昂的言语与他自身的感知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偏差。

那种偏差让他心底生出一种不安的直觉:米瑟里昂所说的,仅仅是表面,而达克乌斯真正的气息,比言语中传达的还要深沉、还要危险。

作为一位领主,他的本能与直觉早已被岁月与无数政治较量所磨炼。他能敏锐地感觉到达克乌斯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一种并非显形,却在空气中若有若无蔓延的掌控力。那是一种属于君王或屠戮者的气息,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不自觉地调整呼吸,甚至放慢心跳。

而作为一名战士,他的感知更加直接。他能感觉到达克乌斯体内那股随时可以倾泻而出的力量,如同活动在环形山中的巨兽。

仅仅是存在,就足以让人汗毛竖立,心中泛起寒意。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达克乌斯愿意的话,下一秒,他自己就会死去。没有挣扎,没有还手,甚至连拔剑的机会都不会有,命运会在瞬间被斩断。

或许,这也是那对同样实力强大的双胞胎在会议散场后,准备站在达克乌斯身后,但被达克乌斯微笑拒绝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要站在达克乌斯身后?

答案不言自明。

当然是为了防备他。

“你在来的路上,他们或许谈论过我,米瑟里昂或许对你交待了什么,但出于礼节,我还是要自我介绍下,达克乌斯,达克乌斯·赫尔班。”

说完,达克乌斯又像是随口补了一句,但重若千钧。

“来自克拉卡隆德!”

当克拉卡隆德这个词汇出现时,艾尔丹的心骤然一紧,胸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咯噔一下,差点让他窒息。那种感觉,就像内心深处某个被层层尘封、极力隐藏的秘密,突然间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了。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米瑟里昂的目光投射过来,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与追问,像锋利的箭矢一般钉在他的身上。他本能地心慌意乱,脑海嗡鸣一片,甚至忘了呼吸,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与慌乱,他自我介绍道。

“艾尔丹·艾达因,来自艾里昂王国,塔尔·艾利尔。”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突兀,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坐,不要这么拘谨,这里也算你另一个家,不是吗?”

达克乌斯伸手示意,语气平缓,带着一丝安抚,那动作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艾尔丹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在那份目光的压迫下重新坐了下来。但还未等他完全缓过神来,达克乌斯就开口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看似随口而出,声音并不高,却锋芒毕露,犹如一柄细长的利刃,轻轻划破了空气。没有提到时间,没有点明地点,更没有说出相关的人物,三要素消失不见了。

但偏偏就是这样,才让这句话更显得沉重与危险,它像是一道悬在半空中的锋刃,静静等着艾尔丹自己去迎上。

果不其然,当这句话落下后,艾尔丹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的脸色逐渐凝重,眼神闪烁,整个人紧绷得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弦,额角甚至浮现了细微的青筋。紧张、恐惧与压抑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让他坐立难安。

“我……我……”他支支吾吾着,声音发涩,像是喉咙里卡着利刃般难以吐出完整的字句。下意识中,他先看向米瑟里昂,随后又转向达克乌斯,却只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渊、冷静而难以揣测的眼睛。话已到唇边,可那句话,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在来到萨芙睿王国的路途中,他其实早已忍不住,在使团之中四处打听关于他兄弟的消息。

可惜的是,遗憾始终如影随形。

他并没有从丽弗和芬雷尔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他能感觉到,他们俩似乎确实知道些什么,但那份知情却模糊不清,像隔着迷雾一般,远远不够。

相反,暮光姐妹给他的感觉要更为直白、清晰——她们完全不知道。那种不带任何伪装的茫然,让艾尔丹无法从她们那里得到丝毫慰藉。

于是,他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斯普林特温。

相比之下,这一次的感受要强烈得多。他能够明显察觉到,人形态的巨龙确实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掌握了关键。但偏偏,斯普林特温始终缄默不语,只在某个瞬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模糊到几乎无法解读的眼神。

随后,便将他彻底无视。

这份冷漠与隐瞒,几乎将艾尔丹折磨得心神煎熬。他越是渴求答案,越是被拒之门外,内心的痛苦就越发剧烈。

“他……他……”此刻,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达克乌斯,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黑暗、痛苦、悲伤、愤怒、憎恨、光明……”

达克乌斯先是轻轻撇了撇嘴,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随后,他忽然转换了语调,学着托兰迪尔那独特的腔调,低声吟唱了起来。

“他记得那些漫长的黑色恐怖,记得更为漫长的冰冷惊惧。他记得那种令人浑身冷汗的痛楚,一个身披铁甲、双眼燃烧着火焰的梦魇般身影,以一种令他心惊胆寒的好奇凝视着他,并以他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呢喃。还有那位可怖的女子,有着乌鸦般的黑发,拥有魅惑者的面孔,她日以继夜地折磨他,用堕落的欢愉与难以言状的凌辱将他摧残到满心的厌恶与反感。

夜复一夜,他遭受侵犯,在肉体的虚弱与心灵的折磨之间辗转。他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却在心灵深处烙下难以磨灭的噩梦。那些噩梦犹如阴影的触须,昼夜不停地攀附在他的灵魂之上,撕扯、压迫,令他难以呼吸。他被推入凡人本不该触及的疯狂深渊,在深渊的边缘一次次徘徊,直至理智的最后防线被逼近、摇摇欲坠……”

“够了,不要再说了!”

艾尔丹终于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吼声,声线因愤怒与痛苦而嘶哑,像是被撕裂的兽鸣。他猛地想要站起身来,摆脱这一切折磨,可就在那一瞬间,一只手轻轻却不可抗拒地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低下头,猛然意识到自己动不了了。不是力量的压制,而是那种更为诡异的禁锢感——他的身体被抽离了归属权,成了一具空壳。他试图挣扎,却发现除了眼球还可以微微转动,整个人竟完全被定格在座位上。

“他嘶声力竭地尖叫,直至忘却自己的名字与过往,忘却一切过去的记忆。”

达克乌斯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沉稳,如同低沉的钟声,回荡在艾尔丹的耳膜深处。

“他的心智与历史彻底断裂,他被简化成一副血肉与白骨的空壳。无智识、无理性、无记忆,只余下茫然的空洞。魔法的触须在他心中蠕动,冷漠而狡诈,像毒蛇一般缓缓滑入,种下黑暗的种子。”

他的语调陡然加重,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艾尔丹的心口。

“唯有情感残存:愤怒!憎恨!与恐惧!”

那三个词像烈火一样灼烧在艾尔丹的耳边,他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克制,从眼角滚落,顺着面庞滑下,在颧骨与下颌处汇聚成一道冰冷的痕迹。

“而当他最后一点自我也将消散时,他们将他重新拼凑,粗暴地、残忍地重塑。他的心智被强行修补,只够让他能如人一般运作。他抗拒,不愿面对方才所经历的恐怖,但他能感受到魔法的触感,那些痛苦、黑暗与操纵的记忆并未消失,而是被封印,被狡诈至极的咒法层层覆盖。只有特定的指令,或某些禁忌的魔法,方能撕开封印,将它们重新唤醒。”

达克乌斯的讲述并未停下,他的目光冷静而深邃,在米瑟里昂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的注视中,依旧平淡地继续着。

“在牢狱之中,他以泪洗面,噩梦日日夜夜缠绕,像无数尖锐的钉子钉入心智,令他彻夜难眠。然而,随着魔法愈发深入他的心灵,他竟渐渐沉寂,甚至安眠。他沉溺在那片心智的荒野中,他在那里找到了新的虚妄归宿。新的念头与才能被植入,音乐的节奏,艺术的构思,诗歌与歌声的旋律。”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带着某种催眠般的力量,将艾尔丹拖入那段黑暗的回忆之中。

“此时的他依旧只是一个情感与片段记忆支撑的躯壳,直到某一日,他们将他带至船舱之中。船在翻涌的迷雾中起伏,木板与铁钉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海浪拍击船身,仿佛每一次震动都在为某种不祥的仪式做准备。他被高高举起,悬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

“那最后一丝理智与思维,终于在海风的呼啸之中归还,他坠落……”

达克乌斯一词一顿,声音骤然拔高。

“冰冷的海水顷刻灌入他的肺中,刺痛、窒息、撕裂,他沉入水底,在黑暗与压迫中拼命挣扎。理智在绝望中崩溃,他终于浮出水面,猛地咳出一口呛人的咸水,喉咙如火烧般灼痛。”

“就在那时,一块破碎的木板在身旁漂浮,他伸手,死死抓住,那一瞬间的动作,仿佛抓住了整个人生最后的救赎。”

“雷鸣般的轰鸣从海岸峭壁回荡,巨浪撞击岩石,炸裂成纯白的水雾。翡翠般的海水在群岛间的海道中翻卷,浪涛如同万军奔腾,白沫翻腾,声势浩大,直至拍击在被迷雾笼罩的远岸。”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撕裂空气,嚎叫中不仅有痛苦,更有那种被最亲密之人背叛的绝望,像深海的怒涛,层层叠叠地压下,令每一个在场者都心神震颤。

他被永恒女王的魔法触动。

那是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如同光芒穿透厚重的阴影,猛然间击碎了灵魂深处的封印。那些早已被封存、被压抑、被篡改的记忆,如洪流般汹涌而出,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时间仿佛瞬间凝滞,一切声音都消散,只余他耳边的心跳与呼吸。

他的视线收缩,世界被压缩成一个焦点:手中的匕首与阿瓦隆的美丽统治者。她伫立在前方,伸出双手,眼神恳切,满是痛苦,宛如一位哀伤的女神在乞求宽恕。她的姿态,她的神情,皆在无声诉说着不忍与慈悲。

他哭泣,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痛惜她如此哀伤,胸口像被撕裂一般剧痛。

然而,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

她的存在,对他灵魂中的黑暗而言,却是天敌。那纯净的气息宛若烈焰,灼烧着他心底的阴影。他竭力抵抗那股欲望,不愿举起武器,他的心在呐喊:不!绝不能!可四肢已不再受控,成了傀儡,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那武器冒着烟雾,锋刃之中,德哈的触须蠕动着渗出。它与永恒女王的纯净光辉相抗衡,黑与白在虚空中激烈交织,撕扯出诡异的平衡。

万物皆缓慢如梦,冰冷而必然的宿命如同潮水般降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就在此刻,三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命运的洪流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向那一瞬。

第一人,是一个陌生的女精灵,背负一柄巨剑。

而其余二人……噢,命运竟如此嘲弄!

瑞安娜。

艾尔丹。

那一瞬,滔天的怒火自他心底喷涌而出,化作烈焰,燃烧他的理智。手中的匕首活了过来,它渴求这份炽烈的恨意,贪婪地吞饮,如同干涸的土地吸吮雨水。它需要这股憎恨来维系自身的存在,在这片充盈着治愈与光明的土地上,只有仇恨能为它延续片刻的存活。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在他耳中拉长,缓慢而悠远,如同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摇摆。

他望见艾尔丹,那一刻,他终于认出了对方的面容。是的,那不是幻觉,也不是虚影,那确确实实是他的亲兄弟。

可是,回忆却如刀锋一般割裂心灵。他忆起亲人加诸在他身上的背叛,那一道道不可抹去的伤痕,那种无法言说的耻辱与痛苦。

于是,他撕心裂肺地尖叫着,要将所有积压的仇怨与悲愤一并释放。手臂在无形的力量与内心的疯狂驱动下,骤然挥动。匕首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刺破空气,最终,毫不迟疑地没入了永恒女王的胸膛!”

当故事讲完后,达克乌斯对着米瑟里昂缓缓摊开手,整个人都表现得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刚刚所讲述的不过是一则寻常的故事,动作自然而随意,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全部。

可他眼底的深意,却如火焰般闪烁。

如果米瑟里昂的面色阴沉得足以将人吞噬,他甚至忍不住想问一句:我讲得怎么样?是不是声情并茂?

不得不承认,尽管纳迦罗斯的气候与环境依旧是那副鬼样子,阴冷、荒蛮、绝望,但在文化与人文上,比起旧时代却有了巨大的提升。

这其中离不开托兰迪尔与洛依克信徒们的努力,哦对了,还有扮演酒保的那位,他们将艺术、歌声与美感渗入冰原,也让许多人重新学会了倾听与叙述。

而在这段过程之中,他也学到了许多。

毕竟,这是一个极好的消遣。

耳濡目染之下,他讲故事的能力比以前更强了。他甚至能够将支离破碎的记忆与线索串联起来,重新融合,演绎成一个全新的故事,带着血与火的真实,也带着诗一般的虚幻。

“这是真的吗?”

已经站起来的米瑟里昂喘着粗气,眼神像要燃烧般灼热。

这一次,达克乌斯没有用话语回应,他只是用表情与动作。他的眼睛微微瞪大,神情写着疑惑,仿佛在反问:你在说什么呢?与此同时,他缓缓摊开双手扩张,那种姿态平静而又挑衅,如同无声的讥讽,将一切交给对方去揣测。

得到回应的米瑟里昂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艾尔丹身上,眼神骤然一紧,眼珠陡然放大,瞳孔如针尖般收缩。他猛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艾利尔衣袍的领口,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那华美的织物撕裂。

起初,他还一头雾水,未能完全理解达克乌斯口中反复提及的他究竟是谁。可随着故事一层一层推进,血肉般的细节将真相缓缓揭开,那压抑的疑惑与恐惧终于汇聚成一个无可辩驳的结论——他知道了,那个他是谁。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米瑟里昂的声音嘶吼着迸出,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与质问。他双手攥紧艾尔丹的衣襟,颤抖的力道让人感到窒息。可在下一瞬,他才恍然意识到——艾尔丹仍然被自己施加的禁制所困,根本动弹不得。

他猛地收回手,手掌一挥,解开了那道禁锢的魔法。失去束缚的艾尔丹立刻如被抽掉脊骨般软倒在地,重重摔落,浑身剧烈抽搐。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泪水模糊了双眼,哭泣如同孩童,却又沉重得要压垮整座大殿的空气。

此刻,剧情骤然转向,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家庭伦理剧。

米瑟里昂·银鹿——瑞安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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