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莫芸「8」(1/2)
她晃了晃空酒杯,残留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浅淡的痕迹。
像一道道透明的细线,晃了晃又慢慢往下淌,最后聚在杯底,只剩一小汪琥珀色的残液,映着最后一点天光。
“想来想去,也就她这儿最清净——总没人会跑到烈士陵园来拍明星喝酒吧?
我可不想明天一睁眼,就看见‘某女星深夜买醉,疑似情伤’的热搜挂在首页。
还得让团队熬夜写公关稿,再应付一堆记者的追问,连门都出不了。”
话音落时,她仰头将最后一杯酒饮尽,动作干脆得没半点拖泥带水。
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得像收鞘的刀,连一滴酒都没洒在衣襟上。
放下杯子时,手背随意地蹭过嘴角,带起一抹淡淡的红——不知是酒渍晕开的颜色,还是蹭到了杯沿未磨平的细痕。
倒添了几分江湖气,少了荧幕上精心维持的精致感,多了些烟火气的洒脱。
她望向墓碑的眼神忽然沉了沉,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原本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那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有藏得极深的庆幸,像雨过天晴后云层里透出的微光,微弱却真切。
有化不开的怀念,缠得比晚风里的草香还浓,吸进肺里都带着涩,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像是怕惊扰了墓碑里的人,又像是怕自己的情绪太激动。
还有星点细碎的愤怒,像火星子藏在灰烬里,稍不留意就要燃起来,却又被她硬生生按了下去,只剩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不知是在气那些害了芊落的人,还是在气命运的不公。
这眼神太复杂,看得我心头发紧,指尖都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布料被揉得发皱,连指腹都蹭得发烫,掌心的汗又冒了出来。
正想开口问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她却猛地站起身,拍衣服的动作洒脱得像拍掉一身尘土。
衣摆扫过草叶带起细碎的“沙沙”声,连沾在裤脚的草籽都被拍落,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顺带伸手一把将我也拽了起来,那力道大得惊人,我几乎是被她提着胳膊离地的,手腕被攥得发疼,骨头都隐隐发酸。
指尖的血液都像被攥得流通不畅,脚尖沾地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她身上。
此刻才真切体会到,她能一脚踹飞壮汉绝非镜头特效,那股劲里藏着实打实的力量,是常年练出来的爆发力,绝非花架子。
方才若真动了手,我怕是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按下口袋里的报警器了。
她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墓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上的褶皱,动作反复又机械。
像是在缓解什么压抑的情绪,又像是在确认衣料的质感来稳定心神。
忽然,她低低地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又像怕惊扰了墓碑里的人,刻意放轻了语调。
像说给芊落听,又像说给自己:“到了那边,可得好好活着,别再瞎折腾,也别总想着帮别人扛事。
你就是太好强,什么都要自己担着,连疼都不肯说一声。”
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点说不出的怅然,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连尾音都微微发颤,像被晚风刮得变了调:“可别再逞英雄,又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要等……等我过去,省得你又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杯热饭都吃不上。”
“唰”的一下,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连后背都泛起一阵凉意。
像有冷风往骨头缝里钻,冻得我指尖发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又”英年早逝?“另一个世界”还要“作伴”?
“孤零零的”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芊落以前……也“走”过一次?还在那边受过苦?
这些字眼像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心里,疼得我呼吸都滞了半拍,连脑子都懵了。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乱撞,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心脏也跟着狂跳,像要跳出胸腔。
我理解的“另一个世界”,是生者对逝者的慰藉,是虚无缥缈的念想,是清明时节烧纸时聊以自慰的寄托。
是“她只是换了个地方活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自我安慰。
可从辛梓茉嘴里说出来,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那是个真实存在的去处。
有街道有房子,能吃饭能说话,能感知喜怒哀乐,能体会“孤零零”的滋味,甚至能等“别人过去作伴”。
而芊落的“英年早逝”,竟不是头一遭,像是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过往里,她早已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离别。
一次这样的“英年早逝”,一次这样的“孤零零”,一次这样的“没人照顾”,或者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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