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竹叶草(1/2)
中间的路人紧紧攥着衣角,一手按在鼓囊囊的布囊上,生怕里面的五彩土鳖受惊发出声响,另一手死死扶着腰间磨得发亮的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结不停滚动,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随着马坤一声低喝,众人同时足尖点地,施展开轻功。苏娘足尖刚触到草叶便借力跃起,墨色劲装下的腰腹线条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衣袂翻飞间,隐约能看见后腰处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肌肤;林师姐则如柳絮般飘行,水绿裙摆扫过草地,露出的脚踝系着细银铃,却被她用内力压得半点声响也无。所有人都将呼吸压得又浅又快,脚尖只在草叶上留下浅浅的印痕,便如一阵风般朝着象背滩的方向疾行。耳畔只有衣料划过空气的“簌簌”声,草叶被踩过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女修们发间银饰偶尔碰撞的极轻脆响,在紧张的氛围里添了几分隐秘的鲜活。
可就在他们踏着轻功离开晚莲花地不到数十秒钟的工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嗤——噗嗤——”声。那声音闷得像是浸了水的棉絮在泥里碾磨,又带着种黏腻的湿滑感,仿佛有无数粗壮的躯体正贴着土层快速钻动,连带着腥气十足的土腥味顺着风卷来,混着晚莲花残留的甜香,反倒透出股说不出的诡异。
更让人心里发紧的是,这“噗嗤”声里还夹杂着几声粗重的“哼哼”,那声音沉得像闷雷滚过地面,比之前小土鳖细弱的“吱吱”声沉了十倍不止,每响一次,脚下的草地就跟着轻轻颤一下,连草根扎着的泥土都在微微震动,仿佛有庞然大物正从地底苏醒,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追来。
路人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脚步下意识地顿了半秒,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不敢回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晃动的花影,赶紧提了提内力,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抓的小五彩土鳖的爹娘找来了!
他越想越心惊,这动静里透着的蛮力,哪是巴掌大的小土鳖能比的?恐怕这些大家伙的体型要比小土鳖大上好几圈,说不定背甲上还带着尖锐的凸起,或是嘴里藏着能咬碎石头的尖牙。要是刚才收拾布囊时慢了一步,被这些大家伙堵在毫无遮挡的花地里,他们就算结成三角阵,也未必能轻易脱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路人忍不住攥紧了布囊的绳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粗糙的布料磨得掌心发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布囊里小土鳖的轻微蠕动,那软软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却半点也让他生不出之前的欢喜,只觉得像是揣了颗烫手的山芋。连布囊里偶尔传出的“吱吱”声,他都不敢再留意,生怕那细碎的声音引来了身后的追兵,只一心盼着能快点赶到象背滩,离这片藏着凶险的花地远些,再远些。
一行人脚下不停,踩着满地枯枝败叶火速朝前奔了二十多分钟。脚下的枯枝被踩得“咔嚓”作响,败叶卷起的碎屑粘在裤脚,又被风簌簌吹落。路人只觉得胸口像揣了个烧得发烫的铅块,闷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停下来时只能双手死死撑着膝盖,腰弯得像张弓,大口大口地往肺里灌着冷风。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有的砸在脚边的泥土里,瞬间没了踪影;有的则滑过下颌,滴在粗布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湿痕,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得发黏,贴在皮肤上,又凉又腻。
他揣在怀里的布囊也跟着晃了一路,里面的小土鳖似乎被这颠簸晃得不安,偶尔传出几声细弱的“吱吱”,声音里带着点委屈的颤音,像在抱怨这一路的奔波,又像在害怕未知的前路。路人喘着气,用胳膊蹭了蹭额角的汗,连低头安抚的力气都没有,只盼着阳星前辈能快点找到歇息的地方。
再看阳星前辈,却依旧气息平稳得像没动过一样。他抬手轻轻拂了拂月白色道袍下摆的尘土,指尖划过光滑的丝绸衣料时,没有半分急促,连袖口绣着的流云纹都依旧平整鲜亮,不见半点褶皱。他的发丝用一根玉簪束着,几缕垂在颊边的碎发也纹丝不动,面色沉静得如同月下寒潭,目光只落在身前那片齐腰高、叶片形似竹叶的青草甸上——那草叶翠绿得发亮,叶尖带着点浅黄,密密麻麻地铺展开来,风一吹,便掀起层层绿浪,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清苦的草香。
片刻后,阳星前辈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紧随而来的云内长老。云内长老还在微微喘气,青色僧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搭,而阳星前辈却依旧从容,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云内长老,这片植被,你应该不陌生吧?”
云内长老闻声上前两步,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灰色长衫,布料上还留着几处细密的针脚,显然是补过多次,腰间系着根褪色的旧布带,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却丝毫不显邋遢。他须发皆白,发丝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在脑后,连眉毛都透着霜雪般的白,可精神却格外矍铄,双眼亮得像淬了光,连眼角深刻的皱纹里都透着股历经风雨的沉稳,走起路来步伐稳健,不见半分老态。
他走到草甸边,枯瘦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一片竹叶草的叶片——那叶片薄得像层绿纱,指尖能清晰触到叶脉的纹路,待指尖在锯齿状的叶缘上顿了顿,他甚至能感觉到叶缘轻微的刮擦感,眼神里瞬间漫开对植物的熟稔与珍视,仿佛在与老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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