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皇家兄妹宿我家,晨起惊闻要秋猎(1/2)
晨曦尚未刺破厚重的云层,只在东边天际晕染开一片灰蒙蒙的浅白。屋内光线昏暗,只余窗棂缝隙间透入几缕微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周桐的意识在暖融的混沌中缓缓浮沉,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铅块。鼻尖萦绕着枕畔熟悉的、混合着皂角清甜与一丝药草微苦的馨香,那是徐巧身上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怀中温软的身体拥得更贴近些。徐巧侧卧着,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均匀绵长,散落的发丝有几缕调皮地拂过他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痒意。
她睡得很沉,眼睫低垂,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两弯小小的阴影,褪去了平日的坚韧,只剩毫无防备的恬静安然。
真不想起啊……周桐满足地喟叹一声,脸颊蹭了蹭徐巧柔软的发顶,感受着这份清晨独有的温存,倦意如潮水般再次上涌,眼皮也一点点沉重地合拢。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香甜梦乡的边缘,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猛地刺入脑海!
隔壁!
隔壁厢房里,睡着当朝的皇子沈怀民和长阳公主沈戚薇!国家级保护动物!活生生的!
“嘶……”周桐瞬间倒抽一口凉气,那点缠绵的睡意被这念头惊得魂飞魄散,彻底烟消云散。
他几乎是弹射般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
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他像拆解最精密的机括零件般,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徐巧颈下抽离,又如同躲避雷区般,挪开搭在她腰上的手。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无声的祈祷:千万别醒!千万别醒!直到完全脱离温暖的被窝,接触到清晨微凉的空气,他才敢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竟已惊出了一层薄汗。
轻手轻脚地套上外袍,束好腰带,周桐几乎是踮着脚尖溜出了卧房,反手极其小心地合拢房门,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惊扰了里外两尊大神。
刚踏出房门,清冽的、带着草木潮气的晨风扑面而来,让他混沌的脑子为之一清。庭院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如纱似烟的晨雾,将远处的花木、假山晕染得影影绰绰。
就在这片朦胧静谧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已立在院中那株老槐树下,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玄色的常服衬得身形愈发颀长,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仿佛与这晨雾、这庭院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地宣告着其存在的分量。
周桐心头一凛,连忙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在沈怀民身后三步远处站定,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下官周桐,参见殿下。殿下起得真早。”
沈怀民闻声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冲淡了清晨的清冷,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周大人也早。”他目光在周桐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昨夜叨扰,周县令与夫人可还安歇得好?”
“劳殿下挂心,一切安好。”周桐垂首恭敬答道,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能不好么?伺候完您那哭天抢地的妹妹,骨头都快散架了,沾枕头就着!
沈怀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庭院深处薄雾笼罩的花木,似乎颇为享受这份清晨的宁静。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此地清幽,倒是个养心的好所在。周大人久居于此,可知附近……可有值得一观的景致?不拘山水,能舒展筋骨、领略些野趣便好。”
秋游?周桐心思电转。这位爷是想出去散心了?他略一思索,谨慎地回道:“回殿下,城南方向确有几处地方尚可。春溪涧水流潺潺,两岸林木尚算葱郁;青龙山那地势开阔,深秋时节枫红如火,也算一景。不知殿下是想……”他试探着看向沈怀民。
沈怀民转过身,脸上笑意加深,带着点跃跃欲试的意味,坦然道:“正是此意。秋高气爽,闷在屋里也是无趣。听闻附近山林茂密,倒是勾起孤几分……狩猎的兴致了。可惜,”
他略带遗憾地摇摇头,“此地并无皇家猎场吧?”
周桐心下了然,这位皇子是想重温秋猎的乐趣了。他顺着话头,带着点自谦的调侃:“殿下说笑了,下官这穷乡僻壤,哪能有皇家猎苑的气派?不过是些不成器的野林子罢了……”
话说到一半,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灵光!青龙山!那日在青龙山深处,他可是亲眼见过几只皮毛油亮、警惕性极高的野生小鹿在林间跳跃!那矫健的身影,那灵动的姿态……
“不过!”周桐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发现猎物”的兴奋,“野味倒是不缺!青龙山深处,獐狍野兔,乃至山鸡雉鸟,都时有出没。就看殿下……是否有此雅兴了?”他抬眼,仔细观察着沈怀民的反应。
果然,沈怀民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亮光,那是属于猎手看到猎物踪迹时的本能反应。他抚掌轻笑,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轻松:“哦?那倒甚好!孤也确实有些年未曾亲手开弓了,筋骨都有些锈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他的目光带着询问,却隐隐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周桐心头警铃大作!今天?!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深山老林!这位爷金尊玉贵,万一磕着碰着,或者被哪个不开眼的野兽惊了马……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全家老小被押赴刑场、人头滚滚的惨烈画面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连忙拱手,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和恳切:“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下官这就安排人手,立刻进山清理路径,排查猛兽踪迹,确保万无一失!最快……也得明日才能成行!”
他试图用“安全第一”的大旗来争取缓冲时间。
沈怀民却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姿态随意得让周桐心惊肉跳:“何须如此麻烦?不过是寻个乐子,散散心罢了。轻装简从即可,就我们几人,带上趁手的弓箭便是。周大人不必过于紧张。”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戏谑的弧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况且……若真有人能从长阳一路追到这偏僻之地来谋害孤,那这份执着,孤也认栽了。”
周桐:“……”他脸上的职业性恭敬笑容瞬间僵住,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疯狂吐槽:认栽?!您老认栽了拍拍屁股回长阳照样是尊贵的皇子,我呢?!我上哪儿说理去?!别说谋害了,您就是在林子里被树枝刮破点油皮,或者被只兔子惊了马摔个屁墩儿,我周某人这脑袋,连带全家老小的脑袋,怕不是都得搬家!
到时候别说吃饭了,怕是连牢饭都吃不上热乎的就得被推出去祭天!您这轻飘飘一句“认栽”,礼貌吗?!啊?!礼貌吗?!
他内心咆哮的弹幕几乎要冲破天灵盖,脸上那竭力维持的假笑终于彻底崩塌,露出一个混合着惊恐、无奈和生无可恋的、极其苦哈哈的表情。
沈怀民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此刻见他这副如丧考妣、仿佛天塌地陷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朗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安静的清晨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爽朗。
“周桐啊周桐,”沈怀民笑罢,指着他的脸,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眼中却无责备,反而有几分亲近,“你这脸上的‘心思’,也太活泛了些。要收一收,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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