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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化骨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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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玉京飘着槐花香,含章殿的琉璃瓦在风里泛着青光。三岁的颛玄坐在软榻上,膝头摊着本《山海经》,指尖却轻轻敲着案上的青玉镇纸——那是方才白灵送来的,说是天一阁新得的南海明珠雕的,可小皇帝盯着珠子里的纹路,总觉得像极了昨夜龙池里翻涌的黑气。

"陛下又在看龙鳞纹啦?"贴身宫女阿桃捧着蜜饯过来,见他小眉头皱成包子,忙把蜜饯塞到他手心,"皇后娘娘说了,今日早朝后要带您去太液池喂锦鲤呢。"

颛玄含着蜜饯点头,眼尾却悄悄往殿外瞥。自三日前白灵化形成少女模样入了天一阁,这小蛟龙总爱往他这儿跑,说是要"护陛下周全"。可方才他在御花园逗蚂蚁时,分明听见白灵与司天监的老钦天监嘀咕:"地脉阴火近日躁动,怕是有蚀骨水现世......"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值的小黄门跌跌撞撞冲进来,额头上的汗把冠缨都浸透了:"启禀陛下!西市口的张屠户家闺女...喝了井里的毒水,现在浑身冒黑泡,牙都烂了!"

"毒水?"阿桃手一抖,蜜饯撒了一地。颛玄却攥紧了镇纸,龙纹在掌心里发烫——这与昨夜龙池里的黑气,倒像是同出一源。

"带路。"他扶着阿桃的手站起来,小短腿迈得飞快,绣着金龙的小靴在地上踢踏出轻快的声响。路过含章殿偏殿时,白灵的身影从梁上一闪而下,素白的裙裾扫过他的发顶:"我闻见蚀骨水的味道了,是地脉里翻上来的阴毒。"

西市口的张家院里,十六岁的张阿梨蜷在草席上,整个人像被泡在墨汁里。她的手背皮肤已经溃烂,露出余下破碎的呜咽。

"御医呢?"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随侍的大太监躬身回道:"回陛下,太医院的解毒汤喝了三碗,可这毒像长了牙似的,专啃骨头......"

颛玄踮着脚凑近阿梨,小脸上满是严肃。他能听见阿梨的心跳声,像漏了风的破鼓;能看见她血管里的黑气,正顺着经脉往心肺钻——那确实是蚀骨水,地脉阴火淬炼了百年的毒物,寻常药物根本近不得身。

"白灵。"他轻声唤道。

少女立刻现身在他身侧,发间的明珠坠子随着动作轻响:"陛下。"

"龙鳞能克阴火,对么?"颛玄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你说过,龙鳞是天地至阳之物,能镇万毒。"

白灵的手指微微一颤。她原是东海龙宫的守泉蛟,三百年前因私降甘霖触犯天条,被剥去龙鳞贬入凡尘。这些日子在御花园修行,是小皇帝偷偷给她送来龙涎滋养,才让她的妖丹慢慢凝实。此刻听他提起龙鳞,喉间竟泛起甜腥——她藏在枕头下的那片逆鳞,正是命魂所系。

"陛下,"她跪下来,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民女的逆鳞能解此毒,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歪着头,伸手去摸她的发顶,"阿娘说,救命要紧。"

张屠户突然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求陛下开恩!小女若是没了,我们老两口也不活了......"

"准了。"颛玄脆生生应了一声,又转头对白灵笑,"阿灵别怕,我让阿桃给你拿糖吃。"

白灵抬头时,眼眶泛红。她咬破指尖,在玉盘里滴了三滴血,又从怀中摸出那片逆鳞。逆鳞刚触到阿梨的伤口,便发出嗤嗤的声响,黑气像被火燎的蛇一般窜出来,又被玉盘里的血珠裹住,渐渐化作青烟。

颛玄一直盯着阿梨的脸。当他看见阿梨的眼睫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发出一声虚弱的"水"时,小身子猛地往前一扑,栽进赶过来的皇后怀里。

"阿玄?"皇后慌忙接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湿漉漉——小皇帝不知何时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她绣着凤穿牡丹的宫装上。

"阿娘,"他抽抽搭搭地指着张阿梨,"她以后能不能...能不能天天来含章殿?我想给她带桂花糕......"

皇后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她抱着小皇帝轻轻晃,看向白灵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好,好,等阿梨好了,哀家让人教她做点心。"

皇帝此时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碗温好的牛乳。他摸了摸颛玄的头,又对白灵颔首:"多谢爱卿。"

白灵垂眸行礼,袖中的手却悄悄攥紧。她知道,今日这蚀骨水绝非意外——昨夜她在天一阁查阅地脉志时,发现有陌生修士在地脉入口处动了手脚。只是此刻看着小皇帝红着眼眶的样子,那些担忧暂时被压了下去。

是夜,含章殿的烛火一直亮到三更。颛玄趴在御案上,手里捏着块桂花糕,眼睛却盯着白灵新送来的地脉图。图上用朱砂标着个红点,正是张阿梨家的位置。

"阿灵,"他忽然开口,"那个下毒的人,是不是想害我?"

白灵一怔:"陛下何出此言?"

"因为我喝了龙涎泡的水,"颛玄掰着小手指头数,"所以阿娘说我最近身上有香气,连御花园的蝴蝶都跟着我飞......"他仰起脸,眼睛里映着烛火,"那个人的毒水,是不是也想让我喝?"

白灵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原以为小皇帝只是敏感,却不想他竟察觉到了这些。地脉阴火被引动,确实是有人想借蚀骨水扰乱皇城风水,而幼帝龙魂之体,正是最好的引子。

"陛下放心,"她握住颛玄的小手,"民女会让天一阁查清楚,定要揪出那个坏人。"

颛玄歪着头笑了,小虎牙在烛光下闪了闪:"阿灵最厉害了。对了,明日我要去太液池喂锦鲤,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听说锦鲤吃了桂花糕,会吐泡泡呢。"

白灵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就算要面对再大的风雨,只要能护着这个小皇帝平安长大,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能闯过去。

窗外,一轮明月升上柳梢头。含章殿的檐角铜铃轻轻作响,似是在应和着这劫后余生的安宁。只是谁也没注意到,藏在御花园假山后的黑影,正捏碎了腰间的玉牌——那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熟悉的印记。

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含章殿时,颛玄正趴在御案上用朱砂笔描龙纹。他的小手指粗粗短短,却能把龙尾的鳞片画得根根分明——这是白灵教的,她说龙纹里藏着天地气运,小皇帝练熟了,将来能镇山河。

"陛下又在画龙啦?"阿桃捧着青瓷茶盏进来,见他鼻尖沾了点朱砂,忙拿帕子去擦,"白姑娘晌午差人送了枇杷来,说天一阁新得的,甜得很。"

颛玄歪头去看案角的青瓷碟,里面躺着七八颗金黄的枇杷,果皮上还凝着水珠。他刚要伸手,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擦着檐角掠过。阿桃吓了一跳,茶盏差点摔了:"这是......"

"是术法。"颛玄放下笔,小脸上满是认真。他能听见风里的波动,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某种火器炸开的味道。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白灵的身影从梁上跃下,素白的裙裾沾着星点灰烬,发间的明珠坠子微微摇晃。

"阿灵,你回来啦。"颛玄扑过去,拽住她的袖角,"你身上有怪味道,是打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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