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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百草堂之辣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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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刚歇,青石板路上还洇着水痕,百草堂的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王宁正蹲在柜台后翻晒陈皮,鼻尖忽然钻进一股烈辣的气息,像被细小的火星烫了下,他抬头时,恰好撞见钱多多背着个藤编药篓,笑得满脸红光地跨进门来。

“王掌柜,瞧瞧我给你带什么稀罕物!”钱多多把药篓往柜台上一放,藤条缝隙里滚出几个红艳艳的果子,指甲盖大小,尖顶圆肚,表皮亮得像抹了层油。王宁伸手捏起一个,指腹刚触到那光滑的果皮,就觉一股辛气顺着指缝往毛孔里钻,他眉头微蹙:“这是……南方的调味果子?”

“可不是调味那么简单!”钱多多解开篓绳,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篓红果,“这叫海椒,从岭南水路运过来的,那边山里人冻着了,就拿它煮水喝,喝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透!”他说着往王宁手里塞了个,“你闻闻,这冲劲儿,比生姜还霸道!”

王宁刚把海椒凑到鼻尖,后堂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雪扎着青布包头,鬓角别着朵晒干的金银花,手里还攥着本《神农本草经》,看见柜台上的红果眼睛一亮:“哥,这就是我上次听货郎说的‘辣子’?西南那边的人把它串起来挂在房梁上,说是能驱潮气呢!”她伸手要拿,袖口沾着的药粉簌簌落在红果上,倒像是给那艳红添了层白霜。

“毛手毛脚的。”王宁把海椒放回篓里,瞥了眼妹妹袖口的石膏粉——今早她帮着碾药,定是又忘了洗手。王雪吐吐舌头,却不肯走,指尖在篓边绕来绕去:“哥,咱试试它能不能入药呗?张药师常说‘药食同源’,说不定是味好药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竹杖点地的轻响。林婉儿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鬓边插着支晒干的艾草,杖头挂着的药囊随动作轻轻摇晃,散出淡淡的薄荷香。她往药篓里扫了眼,浑浊的眼珠忽然亮了亮:“这是番椒吧?早年在番地见过,当地人叫它‘红焰’,性烈如火,能烧散体内的寒湿,只是……”她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抚过篓边的红果,“火性猛,用不好会烧得人内里生烟。”

王宁心里一动。近来春雨连绵,村里不少人喊着关节发沉,李大叔昨天还拄着拐杖来,说膝盖肿得像揣了个馒头。他正想追问用法,后堂帘子一挑,张娜端着碗刚熬好的姜汤出来,素色布裙上沾着点姜黄的药渍。她看见钱多多,笑着把碗往他面前递:“钱老板一路辛苦,暖暖身子。”目光扫过药篓,忽然“咦”了声,“这不是去年阿爹从四川带回来的那种红果子吗?我试着切碎了炒腊肉,辣得人直冒汗。”

“嫂子你吃过?”王雪眼睛更亮了,“那吃了有没有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张娜刚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倒是暖,就是上个月你哥犯口疮,我不知情,还给做了盘辣炒白菜,结果他疼得半夜起来漱口。”她说着瞟了王宁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后怕,“当时张药师就说,火气重的人沾不得这东西。”

“张阳说得在理。”林婉儿接过话头,竹杖往地面轻轻一顿,“番椒入药,得看体质。好比柴湿了要用猛火烤,若是本就干透的柴,再添烈火,可不就烧起来了?”她从药囊里摸出片晒干的紫苏叶,放在海椒旁,“配着些凉性的药中和着用,或许能收奇效。”

王宁没说话,拿起个海椒凑到鼻尖细嗅。辛烈的气息里藏着股微甜,像冬日暖阳晒过的柴火堆。他忽然想起李大叔佝偻的背影,想起那人掀开裤腿时,膝盖上青紫的瘀痕。“钱老板,”他抬眼时,目光沉静如水,“这海椒,我全要了。”

钱多多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王掌柜爽快!我这就叫人搬进来,保准个个新鲜,没一个蔫的!”

王雪已经跑去后院拿秤了,竹编的秤盘撞在柱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张娜把姜汤递给林婉儿,转身去擦柜台,布巾擦过刚才海椒放着的地方,仿佛还能闻到那股热烈的辛香。王宁望着篓里的红果,忽然觉得这个春天,或许会比往年更热闹些。

暮色降临时,百草堂的屋檐下挂起了一串海椒。夕阳穿过雨雾,给那抹艳红镀上了层金辉,风一吹,红果轻轻摇晃,倒真像一簇跳动的小火苗,映得柜台后王宁低头记录的侧脸,也染上了点暖意。

晨露还挂在百草堂门前的艾草叶上,李大叔的拐杖声就“笃笃”地敲碎了巷口的宁静。他佝偻着背,右腿往外撇得厉害,每走一步,膝盖都像生了锈的合页般咯吱作响,青布裤管在肿痛处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会裂开。

“王掌柜,救救我这老腿吧!”他刚跨进门就直咧嘴,额头上渗着冷汗,“昨晚疼得没合眼,贴了膏药也不管用,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骨头缝里钻。”

王宁放下正在研的当归,示意他坐在靠墙的竹椅上。竹椅被压得“吱呀”一声,李大叔小心翼翼地伸直右腿,裤管掀起时,露出的膝盖又红又肿,比昨日更甚。王宁伸手按了按,指腹下的皮肤滚烫,老人疼得“嘶”地吸了口冷气。

“寒气入骨了。”王宁收回手,目光落在墙角那串海椒上——昨夜串起来晾晒时,他特意挑了些饱满的,红得像浸过血。王雪正蹲在药柜前翻找药材,听见动静回头,辫子上的药香香囊晃了晃:“哥,用海椒试试?林婆婆不是说它能散寒湿吗?”

张娜端着铜盆进来,里面盛着刚烧好的热水,听见这话,手里的铜盆顿了顿:“可这东西太烈了,李大叔年纪大,受得住吗?”她指尖划过盆沿,想起王宁上次口疮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

“试试无妨。”王宁转身打开药柜,取出块生姜,又从抽屉里摸出几枝桂枝,“配着温性的药中和,用量轻点。”他拿起刀,姜片在砧板上被切成细丝,桂枝被剁成小段,最后才从串上摘下三个海椒,切成细细的圈。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红的、黄的、棕的药材在白瓷碗里拼出好看的色块。

“这就成了?”李大叔看着碗里的碎末,满脸疑惑,“我在家也用辣椒炒过菜,咋没这效果?”

“药用和食用不同。”王宁往碗里注满沸水,蒸汽腾起时,辛辣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做菜是调味,入药得讲究配伍。生姜驱表寒,桂枝通经络,海椒引药入里,三者合力,才能把骨头缝里的寒气逼出来。”他用筷子搅了搅,“趁热喝,喝完盖被发发汗,别吹风。”

李大叔捧着碗,热气熏得他眼睛发酸,却舍不得放下——那辣味里裹着暖意,顺着鼻腔往肺里钻,竟让他觉得膝盖处的胀痛轻了些。他仰头一饮而尽,辣得直吐舌头,眼眶却亮了:“痛快!像是有团火从嗓子一直烧到肚子里!”

王雪在一旁看得直乐,转身想去拿第二副药,却被王宁拉住:“先看看反应再说,海椒性烈,不可贪多。”他望着李大叔蹒跚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想起林婉儿的话——火能取暖,亦能燎原。

这事很快传遍了村子。到了午后,百草堂的门槛快被踏破了,都是来问“辣药”的。王宁一一诊脉,对寒湿体质的就开小剂量海椒方,遇着面色赤红、舌头发黄的,便摇头:“您火气重,受不住这药。”

正忙得脚不沾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刘二狗穿着件不合身的绸衫,油头粉面地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个海椒,扯着嗓子喊:“都来看啊!回春堂的‘神椒’,专治各种风寒病,不管啥体质,一喝就好!”他身后跟着个挑药担的,担子里的海椒用红布盖着,看着倒比百草堂的光鲜。

郑钦文在一旁帮腔,手里挥舞着张药方:“孙掌柜说了,这海椒是仙药,配啥都灵!昨天赵大娘喝了,今天就能下床了!”

这话刚落,就有村民嘀咕:“赵大娘不是素来容易上火吗?能喝这辣药?”

王宁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门口,望着刘二狗手里的海椒——那果子看着饱满,却少了自然的光泽,倒像是用温水泡过的。“刘管事,”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药有专攻,人有体质,哪能一概而论?”

刘二狗斜睨着他,撇撇嘴:“王掌柜是怕生意被抢吧?自家卖得,我们就卖不得?”他抖着手里的海椒,“我这就去给赵大娘送药,让她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说,这海椒管不管用!”

说着,他带着郑钦文往村西头去了。王雪急得拽了拽王宁的袖子:“哥,赵大娘要是真喝了,会不会出事啊?”

王宁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阳光渐渐西斜,照在柜台那串海椒上,红得有些刺眼。张娜端来一杯凉茶,轻声道:“要不,我去看看赵大娘?”

王宁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柜台。他忽然想起林婉儿的竹杖,想起那句“烧得人内里生烟”。这红焰般的海椒,到底是能驱散寒湿的良药,还是会引火烧身的祸根?他望着巷口,只觉得风里的辛香,忽然带上了点不安的味道。

张娜赶到赵大娘家时,院门口的篱笆上正晒着刚收的艾叶,绿得发亮。她刚推开虚掩的木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似的扯得人心里发紧。

“赵大娘?”她掀开门帘,一股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赵大娘歪在炕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山楂,嘴唇上起了层白泡,正用帕子捂着嘴咳,每咳一下,肩膀就剧烈地耸动。炕边的矮桌上放着个粗瓷碗,碗底还剩些褐色的药渣,混着几片没煮烂的海椒皮。

“是……是张丫头啊?”赵大娘好不容易止住咳,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快……快帮我倒碗凉水,嗓子眼里像有团火在烧。”

张娜赶紧倒了碗井水递过去。赵大娘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才喘匀气,指着桌上的药碗,气得手抖:“都是那回春堂的混账!刘二狗说这药能治我这老寒腿,结果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咳得停不下来,嘴里还冒火,眼睛也糊得看不清东西……”她揉着发红的眼角,眼眶里满是血丝,“刚才孙玉国派人来看,还说这是‘药劲上来了’,让我再喝一碗,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张娜心里一沉。她认得那药渣里的海椒——比百草堂用的更红更大,显然是没控制用量。她伸手摸了摸赵大娘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再看她伸出的舌头,舌尖红得发紫,苔薄得像层蝉翼。这分明是阴虚火旺的体征,哪禁得住海椒这等烈火似的药材?

“大娘您别急,我这就去叫王宁来。”张娜转身要走,却被赵大娘拉住。老人枯瘦的手像把干柴,攥得她手腕生疼:“别……别声张。孙玉国在村里放话说,要是我这病好不了,就是百草堂的海椒有毒……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可我这老婆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张娜心里又酸又气。她安抚了赵大娘几句,快步往回赶,路过村头的老槐树时,撞见王雪背着药篓往这边跑,辫子上的金银花掉了一朵,沾在粗布裙上。

“嫂子!你可算回来了!”王雪跑得满脸通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哥正到处找你呢!孙玉国带着好多村民去药铺了,说要讨个说法,还说……还说李大叔的病是假象,是咱百草堂串通好骗人的!”

“简直胡说八道!”张娜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赵大娘被他们的药害得咳得直不起腰,他们倒反过来咬一口!”

两人赶到百草堂时,门口已经围了半村人。孙玉国穿着件簇新的藏青绸衫,正站在台阶上唾沫横飞地说:“大家都瞧见了吧?赵大娘喝了这海椒药就成了这样!这东西根本不是药,是毒药!百草堂为了赚钱,连乡亲们的命都不顾了!”

刘二狗在一旁帮腔,手里举着个海椒:“就是!王宁自己都不敢多吃,偏拿出来祸害咱们,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望着药铺门内,眼神里满是怀疑。李大叔拄着拐杖挤到前面,脸涨得通红:“孙掌柜这话不对!我喝了王掌柜的药,腿好多了,今早还能自己走到村口呢!”他掀起裤腿,原本红肿的膝盖消了不少,只是还带着点淡淡的淤青。

“你那是碰巧!”郑钦文跳出来,指着李大叔的腿,“保不准过两天就肿得更厉害!赵大娘就是例子!”

“住口!”王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刚从林婉儿那里回来,青布长衫的袖口沾着点苍术粉末——方才为了配解药,他亲手碾的药。他走到台阶下,目光扫过孙玉国,最后落在众人脸上:“海椒是不是毒药,得看给谁用。李大叔常年在田里淋雨,体内寒湿重,好比湿柴堆,海椒这把火能把湿气烧散;可赵大娘素来阴虚,就像干透的柴火,再添烈火,不烧起来才怪!”

他说着从药篓里拿出两株药材,左手是株叶片肥厚的生姜,右手是块带着须根的生地:“生姜性温,配海椒能散寒;生地性寒,遇海椒能制火。药无好坏,贵在辨证。孙掌柜不分体质就乱用药,才害得赵大娘受苦,如今倒来怪罪药材,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这时,张阳背着药箱挤了进来。他花白的胡须上沾着点药末,显然是刚从病患家赶来。“王宁说得在理。”他摸了摸胡须,声音洪亮,“《本草备要》里早说过,辣椒‘辛热有毒,温中散寒,然阴虚火旺者忌之’。我今早去看过赵大娘,她本就有咳嗽旧疾,属阴虚体质,哪能沾这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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