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百草堂之瓜蒂(2/2)
王宁放下小铲,摘下手套,指缝里还沾着瓜蒂的灰褐色粉末:“头晕是体虚,得在汤里加两钱黄芪。对了,让张娜把去年收的新疆葡萄干取些来,给孩子们泡水喝,能补点气血。”
话音未落,门外闯进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是药材商人钱多多。他头戴的毡帽往下淌着水,藏青色的绸衫紧贴在身上,手里紧紧抱着个油布包,进门就嚷嚷:“王老板!可算找到你了!”
“钱老板这是从哪来?”王宁忙递过干布,“这般大雨还往外跑?”
钱多多擦着脸上的水,喘着气道:“从临县来!那边也闹黄疸了,听说你用瓜蒂治好了,特意绕道来求方子!”他解开油布包,里面是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瓜蒂,比百草堂现存的更长更饱满,蒂痕处泛着淡淡的青黄色。
“这是……”王宁拿起一根,只见断面纤维细密,凑近闻有股清苦气,比普通瓜蒂更浓郁。
“这是哈密产的甜瓜蒂,”钱多多得意道,“那边的甜瓜长在沙地里,日照足,果蒂里的‘苦劲’更足。我听当地老药农说,这等瓜蒂效力强,用好了见效更快。”
林婉儿恰好从后院进来,闻言接过瓜蒂细看,又掰下一小块放在舌尖抿了抿,眉头微蹙:“确实性味更烈。但药性强,毒性也可能更峻,外用吹鼻需减量,最多只能用三分。”
“三分?那还有效吗?”钱多多有些不放心,“我还想着这等好货能卖个高价……”
“治病不是比药性烈不烈。”王宁将哈密瓜蒂放回盒中,“就像做菜,盐多了齁得慌,药材也是这个理。丰县的病人刚适应半钱的量,贸然换用这等烈药,怕是会出乱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村民抬着个人冲进来说:“王老板!不好了!李大户家的媳妇用了药,现在鼻子出血不止!”
众人一惊,只见担架上的妇人脸色惨白,鼻孔里塞着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嘴角还挂着血丝。她丈夫李大户跟在后面,满脸怒容:“好你个王宁!说什么良药,这分明是毒草!我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拆了你这百草堂!”
王宁连忙上前查看,妇人呼吸急促,脉象浮数。他掀开妇人的衣袖,手臂上有几处细密的红点。“她是不是体质偏弱?”王宁急问。
“是又怎样!”李大户吼道,“你给药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
“糟了!”林婉儿突然道,“瓜蒂禁忌里明说,体质虚弱者禁用。这位嫂子想必是产后不久,本就气血亏虚,用了这发散的药,怕是引动了虚火!”
王雪也急了:“可昨天给她用药时,她没说自己刚生过孩子啊!”
“我媳妇刚坐完月子,身子虚怎么了?你们当大夫的不会自己看吗!”李大户说着就要动手,被村民们拦住。
雨越下越大,打在药铺的瓦片上噼啪作响。王宁定了定神,对张娜喊道:“快取阿胶和艾叶来,再备一盆冰水!”他转向众人,“大家让一让,我这就止血。”
只见他取过冰水,浸湿干净的棉布,轻轻敷在妇人的额头上,又让张娜将阿胶烊化,兑入少许艾叶汁,小心地喂给妇人。他自己则取了根银针,在妇人虎口处的合谷穴轻轻刺入,捻转片刻,又在鼻翼两侧的迎香穴点刺。
一盏茶的功夫,妇人鼻孔里的血渐渐止住了。她虚弱地睁开眼,低声说:“刚才……刚才是我没说清,我想着坐完月子就没事了……”
李大户见状,气焰消了大半,却仍梗着脖子道:“就算她没说,你们用药也该谨慎些!”
“是我的错。”王宁收起银针,神色凝重,“我只顾着疫情紧急,忘了逐个细问体质。瓜蒂这药,就像烈马,得摸清脾气才能驾驭。体质弱的、有出血症的、孕妇,碰都不能碰,这是铁律。”
他转向众人,提高声音道:“从今日起,凡来用药者,必须先由我把脉问诊,确认体质适合才能用瓜蒂。体质虚弱的,改用茵陈煎汤外洗,绝不再冒半点风险。”
这时,孙玉国撑着伞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王老板这是承认药有问题了?我早就说过,这毒草碰不得,你们偏不信。”他身后的郑钦文手里拿着纸笔,正偷偷记录着什么。
“孙老板要是真心为乡亲们好,就该想想怎么帮忙,而不是在这说风凉话。”林婉儿走上前,目光如炬,“刚才这位嫂子的情况,是因违反禁忌所致,并非药材本身的错。就像有人拿菜刀砍柴伤了手,能怪刀不好吗?”
钱多多也帮腔:“就是!我在新疆见过,瓜蒂用对了能救命,用错了确实吓人,但这不是药材的错,是用法的错。”
村民们纷纷点头,李大户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王老板,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住。”
王宁摆摆手:“不怪你。是我疏忽了。”他拿起那盒哈密瓜蒂,对钱多多说,“这等烈药,还是先寄存在我这吧。等疫情稳定了,我再研究怎么稳妥使用。”
钱多多连忙点头:“听王老板的。”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王宁走到药柜前,将那盒哈密瓜蒂锁进最底层的抽屉,旁边放着的,正是记录着用药禁忌的手抄本。他想起刚学医时,父亲说过的话:“药是死的,人是活的。记药性容易,记禁忌难,守着禁忌用药,才是真本事。”
林婉儿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王老板,经此一事,乡亲们怕是更信你了。”
王宁转过身,眼里带着点疲惫,却更坚定了:“信不信倒在其次,关键是不能再出岔子。这黄疸疫情,还得靠这‘苦丁香’领头,咱们得把它的性子摸得透透的才行。”
药炉上的砂锅还在咕嘟着,茵陈和栀子的香气混着雨后的湿气飘进来,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静的味道。王雪正在重新抄写药方,在“瓜蒂”二字旁,特意用红笔添了行小字:体虚者、孕妇、有出血史者禁用。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丰县的青石板路时,黄疸疫情已渐渐平息。百草堂前的长桌撤了,药铺里却更忙了——痊愈的村民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来道谢,新求药的人排到了门槛外。王宁正低头给一个孩童诊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那是瓜蒂末混着茵陈的独特气味。
“王老板,您这瓜蒂真是神了!”炕边的妇人笑着说,“俺家娃前儿个还黄着脸,吹了三天鼻,现在脸蛋红扑扑的。”
王宁刚应了句“孩子体质弱,再喝两天茵陈水巩固下”,门外突然传来阵喧哗。只见刘二狗被两个官差押着,踉踉跄跄地往药铺走,他脸上带着伤,嘴角破了,一边走一边喊:“不是我!真不是我换的药!是孙老板让我干的!”
众人一愣,王雪已经迎了上去:“官爷,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官差掏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碎末,看着像瓜蒂末,却带着股霉味。“王老板,前天城西有户人家用了百草堂的药,非但没好,反而上吐下泻,差点出人命。我们在回春堂后院搜出了这个,还有刘二狗换药的证据。”
王宁接过布包,捻起一点碎末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猛地一皱:“这不是瓜蒂末!”
“怎么不是?”刘二狗哭丧着脸,“孙老板说这是从旧货摊上收的陈瓜蒂,磨成末看着一样,能省下不少钱……我就趁夜里偷偷换了百草堂药柜里的半罐……”
“糊涂!”王宁厉声打断他,“你自己看!”他从药柜里取出正品瓜蒂末,放在桌上对比,“正品是灰褐色,质地轻脆,闻着有清苦味;这假货带着霉味,颜色发暗,摸着手感发黏,分明是受潮变质的劣品,而且……”他拈起一粒黑色的小颗粒,“这里面还混了鼠粪!”
众人哗然,那户人家的男人气得发抖:“我说怎么越用越重!原来是被你们换了假药!”
这时,孙玉国被另两个官差押了过来,他头发散乱,黑绸马褂上沾着泥污,看见桌上的假货,脸霎时白了:“不是我!是刘二狗自己贪便宜……”
“孙老板这话就不对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张阳药师慢悠悠开口,他手里拄着根红木拐杖,杖头雕着个药葫芦,“前几日我去回春堂串门,亲眼见你对着本《炮制大法》念叨,说‘瓜蒂需阴干,忌霉变,否则毒性剧增’,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劣药?”
孙玉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张阳药师又道:“而且你铺子里那批瓜蒂,还是去年从钱老板那低价收的陈货,当时我就劝过你,说陈久变质的瓜蒂不能用,你偏不听。”
钱多多恰好送药材来,闻言点头:“没错!去年我确实处理过一批陈瓜蒂,孙老板说他有法子‘翻新’,原来是用来做这个!”
证据确凿,孙玉国瘫软在地。官差拿出锁链要锁他,他突然哭喊起来:“我也是没办法啊!百草堂用瓜蒂治好了病,我铺子里的药卖不出去,再不想办法,回春堂就要倒闭了!”
王宁看着他,眼神复杂:“孙老板,行医卖药,凭的是良心,不是投机取巧。瓜蒂有毒,用好是良药,用坏是毒药,可这真伪善恶,全在人心啊。”
官差押着孙玉国和刘二狗走了,郑钦文早在搜出假货时就跑没了影。村民们围着王宁,七嘴八舌地说要砸了回春堂,被王宁拦住了:“他犯了法,自有官府处置,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午后,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照在药柜上。王宁正重新整理瓜蒂,将新到的新疆瓜蒂和本地瓜蒂分开存放,标签上写明产地、采收日期和炮制方法。林婉儿蹲在一旁帮忙,突然指着其中一根瓜蒂说:“王老板你看,这根蒂痕处有个小缺口,像被虫咬过。”
王宁拿起那根瓜蒂细看,果然有个月牙形的缺口,断面带着点虫蛀的孔洞。“这种得挑出来,”他说,“虫蛀过的瓜蒂,药性已经变了,用了可能无效,甚至产生别的毒性。”
“难怪古籍里说‘采药需辨真伪,炮制需守规程’。”林婉儿感叹道,“这辨药的功夫,比用药还难。”
王雪端着刚炒好的南瓜子进来,听见这话笑道:“我哥辨药可有个诀窍,他说每种药材都有‘精气神’,瓜蒂的‘气’是清苦中带着股冲劲,就像性子烈的好汉,你得敬着它,不能糊弄它。”
王宁被妹妹说得笑了:“哪有那么玄乎。不过是看得多了,摸得熟了,就知道它该是什么样子。”他拿起一根饱满的瓜蒂,对着光看,“你看这纹路,这色泽,都是天地日月催出来的,一点假都做不了。”
正说着,张娜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张纸,脸上带着喜色:“哥,县太爷派人送告示来了,说要表彰咱们百草堂救治疫病有功,还让把瓜蒂治黄疸的法子写出来,印成册子发给各州县呢。”
王宁接过告示,只见上面写着“百草堂王宁,善用草药,仁心济世,特赏匾额一块……”他看着看着,突然叹了口气:“这赏我愧领了,要说有功,还是这瓜蒂本身,还有那些信任我们的乡亲。”
林婉儿站起身,背起药篓:“王老板,我也该走了。下一站去山东,听说那边也有种甜瓜的,我想去看看当地的瓜蒂有什么不同。”
“姑娘不多留几日?”王宁挽留道。
“不了,”林婉儿笑了,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医者游方,本就是要见识更多药材,学习更多法子。说不定哪天我又带着新采的瓜蒂回来,跟王老板讨教呢。”
王宁送林婉儿到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手里还握着那根被虫蛀过的瓜蒂。他转身回铺,看见王雪正在教几个学徒辨认瓜蒂,从形状、气味到断面特征,说得头头是道。张娜则在抄写药方,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字迹。
药铺里又飘起了药香,这次除了茵陈和栀子的清苦,还多了点南瓜子的清甜。王宁走到药柜前,轻轻抚摸着那些灰褐色的瓜蒂,仿佛能感受到它们从新疆的沙地、山东的田埂,一路辗转来到这小小的药铺,等待着被善用,等待着成为救人的良药。
暮色渐浓时,王宁提笔在账本上写下:“瓜蒂,味苦,寒,有毒。用时当慎,辨真伪,明禁忌,方不负其性。”
入冬后的丰县,第一场雪落得纷纷扬扬。百草堂的门楣上挂着块新匾额,是县太爷亲题的“仁心济世”,红底金字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药铺里暖意融融,王宁正坐在炭火旁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那是林婉儿临走前留下的,里面记着她游历各地时收集的瓜蒂用法,纸页边缘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
“哥,张药师送了坛自酿的米酒来,说是谢你上次给他孙子治黄疸。”王雪端着个陶坛进来,鼻尖冻得通红,双丫髻上还沾着雪花,“对了,钱多多从新疆捎信说,那边的甜瓜快熟了,问要不要留些新鲜瓜蒂。”
王宁合上册子,接过米酒坛,坛口封着的红布上还带着药香——是钱多多惯用的甘草熏布,防潮又防虫。“告诉他,按老规矩来,要刚摘的,阴干后直接送过来,别用硫磺熏。”他顿了顿,又道,“再让他多带些葡萄干,孩子们爱嚼。”
张娜正往药柜上贴新的标签,听见这话笑道:“你呀,总记着那些孩子。前几日李二婶还来说,她家娃现在看见瓜蒂就喊‘苦丁香’,说比糖果还管用。”
三人正说着,门外传来铃铛声,是辆骡车停在了门口。车帘掀开,跳下个穿羊皮袄的汉子,正是钱多多的伙计,手里捧着个盖着棉布的木箱。“王老板,钱掌柜特意嘱咐,这箱瓜蒂要您亲自验。”
王宁解开棉布,里面整齐码着些瓜蒂,比寻常的略长,蒂痕处泛着浅黄,断面雪白,带着股清苦气。他拈起一根,放在灯下细看,突然“咦”了一声——蒂柄内侧有个极小的月牙形刻痕,像极了林婉儿临走前说的,山东甜瓜特有的“虫咬痕”,只是这痕太规整,倒像是人为刻的。
“这瓜蒂……”王宁看向伙计,“真是新疆来的?”
伙计挠挠头:“说是钱掌柜从山东收的,那边今年出了种新甜瓜,瓜蒂药效比新疆的还稳,就是产量少,特意留了些给您试。”
王宁心头一动,想起林婉儿册子最后一页画着的瓜蒂图,旁边注着:“鲁地甜瓜,蒂有天然月牙痕,性温,毒稍缓,宜用于体虚者。”他拿起那根带刻痕的瓜蒂,用指甲刮了刮,刻痕处露出的木质比别处略浅——果然是天然长成的,不是后刻的。
“好东西。”王宁笑着将瓜蒂放回箱中,“告诉钱老板,这批我全要了。再让他问问,山东那边有没有懂炮制的药农,我想请过来,教乡亲们怎么辨瓜蒂。”
伙计刚走,门外又有人影晃动,是个穿灰布袍的女子,背着熟悉的药篓,腰间挂着“护道”木牌,正是林婉儿。她头发长了些,用根木簪松松挽着,额前碎发依旧,只是脸上多了道浅疤,从眉骨延伸到脸颊,像片细长的柳叶。
“王老板,别来无恙?”她摘下沾雪的斗笠,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我从山东来,带了些‘月牙蒂’,听说你这儿正缺呢。”
王宁又惊又喜,忙请她进屋:“姑娘这道疤……”
“采药时被蛇咬的,”林婉儿满不在乎地捋起袖子,小臂上还有圈浅痕,“好在身边有瓜蒂末,捣了敷上,才没肿起来。这倒让我想起你说的,药材无好坏,关键在用法——连蛇毒都能治,这‘苦丁香’真是藏着大本事。”
张娜端来热茶,看见林婉儿怀里露出的册子角,笑道:“姑娘的册子,我们天天翻看呢,里面记的‘瓜蒂配茵陈,外洗治湿疹’,前几日刚治好城西赵老汉的顽疾。”
林婉儿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我在山东发现,月牙蒂虽然性温,但外用时得配着生姜汁调,不然药效出不来。就像你去年用新疆瓜蒂配黄芪,都是取长补短的道理。”
正说着,王雪从后院跑进来,手里拿着幅卷轴:“哥,前几日整理孙玉国旧铺时,在房梁上发现的,像是幅药画。”
展开卷轴,上面画着片瓜田,田边站着个穿布衣的老者,正弯腰摘瓜蒂,旁边题着行小字:“甜瓜蒂,苦丁香,识得性,便是良。”笔法苍劲,倒像是位老药工的手笔。
“这是……”林婉儿凑近看,突然指着老者腰间的木牌,“这不是‘护道’牌吗?”
王宁看着老者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眼熟——像极了父亲生前描述过的,那位教他认瓜蒂的游方医。父亲常说,当年他染了黄疸,是位带“护道”牌的老者用瓜蒂吹鼻法治好的,临走前留了句“药是死的,人是活的”。
“原来如此。”王宁轻抚着画卷,眼眶有些发热,“难怪我第一次见林姑娘的木牌就觉得亲切。”
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药柜上的瓜蒂上,像撒了层金粉。王宁将山东瓜蒂和新疆瓜蒂分开存放,在新标签上写下:“鲁地月牙蒂,性温,用于体虚者,配生姜汁。”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月牙,像极了画卷上的瓜蒂痕。
林婉儿背起药篓,准备继续赶路:“下一站去南方,听说那边的甜瓜蒂带甜味,或许能治小儿厌食。”她走到门口,又回头道,“王老板,这瓜蒂的故事,我会一直记着,也会告诉更多人。”
王宁送她到门口,看着骡车消失在雪巷尽头,手里还握着那根月牙蒂。张娜和王雪站在他身后,药铺里飘着茵陈、栀子和瓜蒂混合的香气,清苦中带着暖意,像极了这风雪里的人间烟火。
暮色降临时,百草堂的灯亮了起来,映着“仁心济世”的匾额,在雪地里晕出片暖黄。王宁坐在案前,在林婉儿的册子上添了行字:“药无定法,应人而变,如瓜蒂虽苦,用对了,便是人间至味。”
窗外,寒风卷着雪花掠过药铺,檐下的铃铛轻轻作响,像在应和着什么。而药柜深处,那些灰褐色的瓜蒂静静躺着,等待着下一个需要它们的人,继续书写属于“苦丁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