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百草堂之黄荆子(2/2)
正说着,门外又陆续来了几个村民,都是来拿治风寒咳嗽的药。王宁和张娜、王雪分工合作,配药、包药、叮嘱用法,忙得不可开交。林婉儿也主动帮忙,给村民解答用药的疑问,教他们怎么辨别黄荆子,若是家里有人轻微咳嗽,也能用晒干的黄荆子煮水喝。夕阳西下时,百草堂里的人才渐渐散去。王雪看着空了大半的黄荆子粉末,有些担忧地说:“哥,今天用了不少黄荆子,剩下的要是不够怎么办?”王宁却不着急,他指着窗外:“你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黄荆子能治风寒了,明天我教大家怎么辨认、采摘,让大家自己也采些备用。这山野里的良药,本就该造福更多人。”林婉儿闻言,赞同地点点头:“王药师说得对。药材生于天地间,本就是为了护佑众生。你不仅治病,还教村民识药、用药,这才是医者的初心。”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青石村,土路上的泥水印着零星脚印。百草堂刚开门,门口就围了不少村民——有的是来复诊的,有的是来学认黄荆子的。王宁搬了张木桌放在门口,桌上摆着新鲜的黄荆枝和晒干的黄荆子,正拿着枝桠给村民讲解:“大家看,黄荆叶是掌状五出复叶,果实像小珠子,成熟后是棕褐色,表面有纵沟,采回去晒干就能用,煮水喝能治风寒咳嗽。”村民们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王雪在一旁帮忙分发黄荆子样本,张娜则忙着给复诊的村民抓药。李阿婆拄着拐杖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王药师,你开的药真管用!我喝了两天,夜里不咳了,也能睡个安稳觉了。”说着,她还从布兜里掏出几个自家种的红薯,硬塞给王宁:“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王宁笑着收下红薯,又叮嘱李阿婆再巩固喝两天药,注意保暖。就在这时,村东头济世堂的方向传来一阵动静——刘二狗正站在济世堂门口,手里举着个幌子,大声吆喝:“高价西洋药,治风寒咳嗽见效快,快来看看啊!”可路过的村民只是瞥了一眼,就匆匆往百草堂这边走,没人停下脚步。
济世堂里,孙玉国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个算盘,却半天没拨动一下。他穿着件绸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个玉扳指,可脸上却满是愁云——这几天,济世堂几乎没什么生意,偶尔有人进来问药,一听价格就摇着头走了。他看着窗外百草堂那边热闹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老板,没人来啊。”郑钦文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手里的幌子还在滴着水,“村民们都去百草堂了,说王宁的黄荆子又便宜又管用,还教他们自己采。”
孙玉国重重地放下算盘,脸色沉了下来:“那黄荆子就是些野果子,能有什么药效?肯定是王宁在背后搞鬼,骗村民们!”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有些发虚——前几天刘二狗和郑钦文去后山毁黄荆子的事,他是知道的,本以为能断了王宁的药材,没想到反而让他得了林婉儿的帮忙,还让村民们更信任他了。
就在这时,济世堂的门被猛地推开,孙玉国的妻子抱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玉国!快救救儿子!他从早上咳到现在,脸都憋红了,烧也退不下去!”孙玉国心里一紧,连忙迎上去。只见孩子蜷缩在母亲怀里,小脸通红,每咳一声都带着气促的喘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慌了神,转身就往药柜跑,手指在一排排西洋药瓶里乱翻:“不怕不怕,爹给你拿好药,吃了就好。”
他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就着温水想喂给孩子,可药刚碰到嘴边,孩子就猛地咳起来,药片掉在地上,还呛出了眼泪。孙玉国的妻子急得直跺脚:“这药没用啊!昨天吃了就没见效,今天反而更重了!”孙玉国盯着地上的药片,心里又急又乱。往日里,儿子偶有感冒,吃点西洋药很快就好,可这次怎么就不管用了?他抬头看向窗外,百草堂那边依旧热闹,隐约能看见王宁正拿着黄荆枝,给村民们讲解着什么。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却又被他强压下去——他孙玉国经营济世堂这么多年,怎么能去求王宁?
可孩子的咳嗽声越来越弱,呼吸也越发急促。孙玉国的妻子抱着孩子,眼泪掉在孩子的衣服上:“玉国,别管面子了,救救孩子吧!村民们都说王药师的黄荆子管用,我们去求求他好不好?”刘二狗和郑钦文也在一旁劝:“老板,孩子的命要紧啊!王宁虽然是同行,可医者仁心,肯定会帮的。”
孙玉国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终于咬了咬牙,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走,脚步有些踉跄:“走!去百草堂!”一路上,不少村民看见他们,都停下脚步张望。孙玉国头也不敢抬,只抱着孩子快步往前走,心里又愧又急。到了百草堂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只见王宁正蹲在地上,手把手教一个小孩辨认黄荆子,阳光落在他沾着药粉的手上,温和又耐心。
“王……王药师。”孙玉国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了往日的嚣张,“我儿子咳得厉害,西洋药不管用,求你……求你救救他。”王宁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见孙玉国抱着孩子,脸色焦急,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快把孩子抱进来,别站在风里。”
他接过孩子,让孩子坐在长凳上,指尖轻轻按在孩子的手腕上,又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舌苔,轻声问:“孩子咳的时候有没有痰?痰是什么颜色的?”“有痰,是白色的,咳不出来。”孙玉国的妻子连忙回答,“夜里咳得最厉害,根本睡不好。”王宁点点头:“是风寒犯肺,和村里其他村民的症状一样,用黄荆子配伍就好。”他转身走进里屋,很快就配好了一副药,用红纸包好递过来,“这里面有黄荆子、杏仁和陈皮,黄荆子温肺化痰,杏仁止咳平喘,陈皮理气健脾,正好对症。回去后用砂锅煎,大火烧开转小火煮半个时辰,分两次温服,记得让孩子多喝温水,出点汗就好了。”
孙玉国接过药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纸,心里一阵发烫。他张了张嘴,想说些道歉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对着王宁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王药师,之前是我糊涂,不该让手下毁你的药材……”王宁摆摆手,笑着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先回去给孩子煎药吧,耽误不得。”孙玉国抱着孩子,又说了声“谢谢”,才转身匆匆离开。刘二狗和郑钦文跟在后面,路过村民身边时,还红着脸小声道歉:“之前是我们不对,以后再也不敢了。”
孙玉国抱着儿子回到济世堂,连绸缎长衫上的褶皱都顾不上抚平,就扎进灶房煎药。砂锅在火上咕嘟咕嘟响,黄荆子的辛香混着杏仁的微苦飘出来,他守在灶台边,眼神紧紧盯着锅里的药汁,比盯账本时还要专注。药煎好后,他小心翼翼地舀出来,放凉了些才喂给儿子。孩子喝药时没再哭闹,喝完没多久,就靠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脸上的潮红渐渐退了。孙玉国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平稳的呼吸,心里又愧又暖——他一直以为高价药材才是好药,却忘了“对症”才是医者的根本,若不是王宁不计前嫌,孩子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次日清晨,孙玉国起了个大早。他没像往常一样守在济世堂柜台后,而是让刘二狗和郑钦文把店里积压的过期西洋药清出来,自己则背着竹篮,往后山走去。山路还带着雨后的湿润,他循着记忆里王宁说的特征,在灌木丛中寻找黄荆树——掌状五出复叶,枝头挂着棕褐色的小果实,正是他前几天还让手下毁掉的药材。他笨拙地摘下黄荆子,放进竹篮里,指尖被枝叶上的露水打湿也不在意。采了半篮后,他背着竹篮往百草堂走,路过村民家时,还主动停下来,指着竹篮里的黄荆子说:“这东西能治风寒咳嗽,王药师教的,你们要是虚药,我帮你们采些。”村民们见他态度转变,都笑着应下,往日里对济世堂的隔阂也淡了些。
到了百草堂,王宁正和林婉儿一起整理药柜。林婉儿腰间的草药锦囊敞开着,里面露出几片晒干的黄荆叶,她正拿着一本泛黄的《千金方》,指着其中一页对王宁说:“你看,孙思邈也记载了黄荆子治寒痰的用法,和你配伍的思路不谋而合。”“王药师,林姑娘。”孙玉国走进来,把竹篮放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昨天在后山采的黄荆子,想着给你送来,也算是……赔个不是。之前我不该让二狗他们毁你的药材,更不该觉得便宜药材没用。”
王宁看着竹篮里饱满的黄荆子,笑着递给他一把竹筛:“能想通就好。来,一起筛筛杂质,正好教你怎么炮制。”孙玉国连忙接过竹筛,跟着王宁的动作摇晃起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两人手中的竹筛上,黄荆子在筛子里轻轻滚动,泛着温暖的光。林婉儿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从锦囊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宁:“这是我云游时收集的黄荆子外用方,磨成粉调醋敷,能缓解风湿痹痛,你们村里老人多,或许用得上。”王宁接过纸,只见上面的字迹清秀,还画着黄荆子的形态,正是之前林婉儿说的“备用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这时,王雪背着装满药材的粗布包从外面回来,布包里的《本草纲目》露着页角,上面还夹着她画的黄荆子图谱。她看到孙玉国,笑着递过去一张纸:“孙老板,这是我画的黄荆树辨认图,你要是采错了,可就白费功夫啦。”孙玉国接过图谱,看着上面细致的叶脉和果实纹路,连声道谢。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石村的秋日渐渐深了。百草堂和济世堂不再是针锋相对的对手,孙玉国常来百草堂和王宁交流药材知识,还把济世堂的一半柜台腾出来,摆放王宁教他炮制的黄荆子、紫苏等平价药材。村民们要是有个风寒咳嗽,要么自己去后山采黄荆子,要么去两家药铺抓药,哪家方便就去哪家。
林婉儿要继续云游了,离开前,她把《千金方》留给了王雪:“这书里有不少山野药材的用法,你跟着你哥好好学,将来也是青石村的好药师。”王雪接过书,紧紧抱在怀里,用力点头。
送林婉儿离开时,王宁站在村口的黄荆树下,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风一吹,枝头的黄荆子轻轻晃动,辛香满溢。孙玉国走过来,递给他一壶热茶:“以后咱们一起护着村里人的健康,让这黄荆子的香味,一直留在青石村。”
王宁笑着点头,抬头望向村子——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挂着晒干的黄荆枝;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手里拿着黄荆子串成的小串;老人们坐在晒谷场边,喝着黄荆子煮的水,聊着家常。阳光洒在青石村的每一个角落,温暖而安宁。这味山野里的黄荆子,不仅治好了村民的病,更解开了人心的结。而王宁知道,他会一直守着百草堂,守着这份医者仁心,让黄荆子的香气,伴着世代村民的安康,在这座山村里,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