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遗物不拾,谁在身后立碑(1/2)
夜色如墨,泼洒在无垠的沙海之上。
第三十八根信芽前,那一点残存的余烬,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温度。
子时已至,朔风卷起,贴着沙面流窜,竟在那微弱的火光映照下,投下了一道极淡、却又无比清晰的碑影。
碑影无形无质,却有字,字字见骨,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终焉者林阎,破律之始,新律之基。”
这行字仿佛带着某种审判的重量,压得空气都凝滞了。
苏半语缓缓蹲下,伸出那截莹白的指骨,轻触微温的余烬。
就在接触的刹那,一股奇异的震感顺着骨节逆流而上,直冲天灵。
那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一种来自因果层面的共鸣,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宣告一件事的成立。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他们在立碑……用这些无人敢拾的‘未拾之物’当基石。你留下的痕迹越是微不可查,他们就越是敢为你铭记。林阎,这灰烬,不是终结的残骸,而是‘律终’的碑!”
墨三姑的呼吸一滞,她那只残缺的手掌不受控制地覆上那堆灰烬。
掌心瞬间传来一阵灼痛,仿佛有无形的铁画银钩正在她的皮肉之下生长、成型。
她猛地抽回手,借着月光,用指甲在沙地上颤抖着划出几个字:“碑匠已至……他们不立规,只立碑。”她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说‘无终’,他们就敢在虚空中为你刻下‘终焉原型’的碑;你说‘无留’,他们就敢用你的虚无,建起一座‘破律纪念馆’——你越是想走得干净,他们就越是为你立得堂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收束者。
他们不与你争斗,不与你辩经,他们只是记录,只是定义。
一旦被他们立碑,林阎的存在就将被固化,他的“破律”将成为新律的一部分,他的反抗将成为秩序的基石,他将从一个活生生的变数,变成一段被归档的历史。
林阎眼中杀意一闪,巫血在经脉中奔涌,他抬手便要以自身精血浇灭这罪恶的根源。
血,是存在的明证,也是最强大的污染。
“别动!”苏半语厉声喝止,“血一入灰,就成了‘祭品’!你这是在祭拜自己的终结,是亲手为自己的碑献上祭礼!”
林阎的手僵在半空。
一旁的秦九棺面沉如水,从怀中摸出几枚锈迹斑斑的残钉,作势要钉向碑影的四角。
这是他锁棺的钉,能锁死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墨三姑却再次摇头,声音沙哑:“钉,是‘归档’。你钉下它,就等于确认了这份‘档案’的真实性,他们正愁没有凭证,你这一钉,就是亲手盖上了‘确认有终’的印章。”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对方的手段阴毒至极,他们不给你任何反抗的余地,你的一切行为,无论肯定或否定,都会被他们曲解、利用,成为他们立碑的材料。
这是一种无法用蛮力打破的逻辑闭环。
一直沉默不语的驼爷,缓缓解下了驼峰上挂着的那枚老旧铜铃。
他握在掌心,轻轻一摇。
诡异的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一丝风的波动都没有。
然而,眼前的沙面上,却凭空浮现出三个深刻的字:“碑已立。”
驼爷冷冷地看着那三个字,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他们甚至连‘无碑’这个概念,都敢给你刻成碑。”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底的寒意攀至顶峰。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关于“存在”本身的劫掠。
林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放弃了所有外在的挣扎,神识如一道逆流的电光,悍然沉入了那堆看似无害的余烬之中。
瞬间,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些被称为“碑匠”的存在,他们没有实体,像是一群游荡在因果缝隙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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