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成长的一小步（今日更新：一万字）（1/2）
当艾吉奥在丽晶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舒舒服服的享受晚餐和小女仆的服务时，从美国芝加哥直飞榕城的飞机上，坐在机舱里的路明非正在对着镜子比划着鬼脸。
也许不是鬼脸，可能是笑？
是的，他在练习着微笑，那种无论叔叔婶婶如何夸奖自己，说‘路明非你终于出息了，路鸣泽你要好好跟路明非学习’这种梦里都听不到的夸奖时，自己不能乐呵呵的咧嘴露出牙花子，因为这样才符合卡塞尔学院的贵族风格。
邻座的乘客看着这孩子一会儿微微一笑，一会儿又收敛，来回往复，一直弄到脸上的表情有些变态....一路上可谓是心惊胆战。
路明非打心眼里是想出口气的，虽然已经活成了咸鱼的模样，就连翻身都得别人拿着铲子帮他翻，可他的心底终究还是闷着一口气，路明非很清楚，婶婶非常见不得自己有任何比路鸣泽优秀哪怕一丁点的地方，可在经历了学院龙影，三峡大坝屠龙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多少是多了点以前丢干净的活力。
至少现在都学会做梦了。
大白天的还能梦到这种抽象的事情。
但他其实只是想出口气，也许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比路鸣泽更优秀的地方，就是他现如今脑子里所想的‘反抗’了吧。
就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在经历了初中的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已经成了一条被打断了腿的狗，就连尾巴都竖不起来了。
但卡塞尔的经历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他努力的竖起了尾巴，装成了一只大尾巴狼，可就连路明非自己都不清楚，他现在套着的狼皮在什么时候会被重新扒下来。
他根本没有去想过，也是不愿意想，哪怕骗骗自己也好，因为这至少是一种进步——对于之前的自己来说，是的。
十个多小时的航程就这么一晃而过，虽然在飞机上只是睡了几个小时，但路明非感觉自己现在很有精神，当客机稳稳地落地之后，开启的舱门投入了一抹有些刺眼的阳光。
现在才刚过清晨，阳光明媚又不酷热。
随着人群下了飞机，在拿到行李之后，路明非才想起手机还没开机，就当屏幕被点亮后没几秒，一通电话就打到了他这里。
“喂？”路明非有些疑惑的开口。
“我是楚子航。”一个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听着就像是个机器人在对面向自己喊话。
“楚....师兄？！”路明非被惊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他的脑子里似乎在这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弹幕，但在一晃而过之后变得空空荡荡，最后挤出了一句：“吃了吗？”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肯定的回答：“吃过了，早餐是白粥和小菜，还有两个水煮蛋。”
“啊这...吃得还挺健康的啊，哈哈..哈..”
这对话尴尬得让路明非自己都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他一开口就后悔了。
“你现在刚下飞机对吧，我在停车场里，你现在可以过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当面谈。”
好在楚子航没有被带歪，他开口就把事情拉回了正题。
“这样吗...”路明非有些明白了，“我这就过去....”
楚子航简洁的告诉了路明非车位号码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半点的拖沓。
路明非忽然感觉有些紧张，虽然飞机一落地就有师兄来接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但后面跟着的‘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路明非不由得想入非非。
‘总不能是忽然又冒出来了个龙王？这些龙难道是批发的？’
胡思乱想着，路明非走到了停车场，跟着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楚子航坐在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Paara四座跑车里，在路明非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上车，事情路上说。”
楚子航简短的开口，下车接过了路明非手里的行李箱，塞到了后排座位上。
在车辆开动，驶离了停车场进入了机场高速时，路明非有些紧张的开口：“楚师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起疑似精神病发作导致的恶性杀人事件，报案人在遇害之前给警察打了电话，说是自己的妻子发了疯，挥舞着菜刀要砍死他和他们的儿子，通话还未结束，他就遇到了袭击。”
楚子航的声音很平静，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本应该是一件惨烈的事件从他嘴里平铺直叙的说出时，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感觉。
“嘶~”路明非抽了口冷气，“感觉好惨。”
“但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了，在杀死了儿子和丈夫之后，凶手还刨开了自己的肚子自杀，这种死法的痛苦程度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承受的。”
“有点像是切腹？”路明非怂怂的问道。
“不一样。”楚子航微微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在切腹的人身旁会站着一个介错人吗？”
“好像是因为，切腹其实会死得很慢？”
“是的，并且这个过程会产生非常漫长的痛苦，一般情况下是六个小时，有的甚至需要熬过72小时才会死，于是就有了介错人，在切腹者完成了象征性的仪式之后，他就会手起刀落快速解除切腹者的痛苦。”
“但那个人不一样，她用的是菜刀，而且几乎把自己竖着切成了两半，从腹部到胸口，法医在赶到时，能直接看到她胸膛内停止跳动的心脏。”
“我们怀疑这起事件有混血种的参与，学院在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往，我距离案发地点最近，是任务的第一执行干员。”
“是我能帮师兄你什么忙吗？”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确定的开口。
“不，因为这起事件是与你有直接关系的案件。”
“案件涉及的一家三口，就是你的叔叔婶婶以及你的堂弟。”
“怎么可能！”眼睛瞪得滚圆的路明非不可置信的看着依旧在专心开车的楚子航，“这种事情不能开玩....”在看到了楚子航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侧脸时，路明非的声音低了下去。
“真的假的？”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一种不真实感。
“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的六点五十分，根据报案时间和现场痕迹推断，误差不超过五分钟，没有第四人介入的痕迹，也未曾发现言灵的使用痕迹，不管是学院还是负责国内混血种事宜的有关部门，都没能得到任何案情的进展。”
“诺诺提供了侧写支持，但就算是她，都无法给出肯定的、现场曾经有第四人出现的结论，因为完全没有任何切实可用的痕迹，有的只是她的直觉猜测，她认为有第四人的存在，但找不到证据。”
“你的婶婶可能是真的精神病发作，她在杀人之前在地上抽搐过一段时间，疑似癫痫类的病疾，可她没有相关病史，尸检结果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们被迫得出这次事件是一起突发性的精神疾病所导致的悲剧，可这件事情的疑问太多了，你作为他们的直系亲属，也许你能发现什么我们察觉不到的信息。”
“并且，学院怀疑，这件事情的发生，可能与你有所联系。”
“我...”路明非忽然慌乱了一瞬，“我怎么了？”
他苦思冥想都无法想出这件事情怎么会和自己有关，就算是恐吓什么的，也不至于来吓自己这样的废柴咸鱼是吧。
“因为这是一场虐杀，不管是被害者还是实施者，他们的死都很惨，一边是被剁得面目全非，几乎要变成一坨肉糜，一边是用钝刀开膛剖腹，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你的叔叔和婶婶，乃至于堂弟，其实都对你很差对吧？”
楚子航微微侧头看了路明非一眼，“我们调出了你在来到他们家里生活以来六年的全部资料。”
“他们挪用了你父母每年给你的巨额抚养金，你的日子过得很差。”
“你婶婶毁了你，是吗？”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在你初二那年，一个男生和你起了冲突，因为他议论了你的父母，说你是被他们丢掉不要的孩子，是吗？”
路明非没有开口，他低着头，佝偻着腰，抱住了膝盖，灰白得像是断墙上褪色的涂鸦。
“你冲了上去，揍了那个家伙一顿，把他打得很惨，这也是你第一次和人打架，你赢了，但输的很惨。”
“你的婶婶赶到了学校，不分青红皂白指着你的鼻子骂了一顿，并且告诉你，你就是被丢在他们家寄养的没人要的东西，你被摁着脑袋给那个人道歉，她为的就是想少赔一点医药费，你还被罚替那个男生做了一个月的班级卫生.....”
“够了！”路明非抓着自己的头发，从喉咙里吼出了一句沙哑的怒吼，“够了！”
但在一瞬间的爆发过后，他又瑟缩了起来，怂怂的，废柴的怂气几乎已经溢了出来，怂到了连报复心都没剩下多少。
曾经那个小魔鬼路鸣泽在他梦里问他：你难道不是要向世界复仇么？但路明非是真没想过。
“你好像一条狗啊。”
楚子航冷不丁的吐槽道，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什么？”
路明非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幻听了。
“一条丧家之犬。”
“师兄你是不是切换了什么其他的AI人格？一刀子直接扎得我都要漏气了。”
下意识的白烂话脱口而出，路明非焉了吧唧的把下巴放在了膝盖上。
“有感而发。”
楚子航看着前方的路，脚下的油门又踩得深了一点。
“你不恨吗？”
“有用吗？”
车里的空气再一次恢复了安静，两人都没有继续开口，都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画面。
直到他们进入了市区，路明非才松开了手，放下了腿。
“不好意思把你车的坐垫踩脏了，师兄。”
“没关系。”
“那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把话题重新拉了回去，“难道有人想着这样做能让我忽然爆种，变成超级赛亚人，然后为了揪出凶手，一拳打爆地球什么的？”
“还是我大喊一句‘不要死’，他们就能活过来，然后....”
路明非不说了，他确实是能喊出‘不要死’，但就算可以，他也绝对不想喊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反正这三个字他坚决不会说的。
那段已经模糊的记忆在刚才重新浮现，刺得他的心痛得几乎无法维持住呼吸。
“我不知道。”
楚子航淡淡的说道：“就算是我刚才的说法，也只是一种不能确定收获的假想推测，根据我们对你和他们一家之间的分析了解，做出这种事情暂时没能找到切实的利益所在。”
“难道还有人馋我身子？”路明非有些不信。
“你毕竟是S级，学院现如今唯一的S级，你的价值很高。”
“除了实践课，其他所有学科都惨不忍睹，就连奖学金都只拿到了四个月，还欠了几千块信用卡的S级？”
路明非自嘲的一笑，“你们是不是有些太高估我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里值得S级这个评价，是因为我星际打得好？”
“也许我应该退学，别去屠什么龙了，去打职业算了。”
楚子航默默的看了路明非一眼，他身上的丧气越来越重了。
“好吧，我现在也算是彻底的孤家寡人了，叔叔婶婶死了，老爸老妈潇洒拉风又不见人影。”
“你似乎对你叔叔婶婶的死，并没有.....”
“你想问怀念？还是其他的什么词？”路明非开口打断了楚子航的话，“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路明非摇了摇头，“我现在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明白，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现场。”
楚子航拐入了一条路明非很眼熟的街道，随后停在了小区内的停车位里。
“我们到了。”
警察之前设下的封锁线已经解除，不过在事发点的门外，还是有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值守，楚子航朝他点点头，随后打开了房门。
“我们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现场环境，尸检也是在这里完成的，不过为了防止尸体腐烂，这里做了一些处理。”
在门打开之后，一股冻得人发抖的冷气就冒了出来，路明非颤抖了一下，在门口犹豫了几秒，跟着楚子航进入了这栋他很熟悉的房子。
那惨烈的画面能吓得人尖叫出声，可路明非在看到面前这极度血腥的一幕时，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和不安，当然也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兴奋之类的。
他的心里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平静得吓人。
楚子航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他观察着路明非，此刻路明非的表现和他预想中的有点不一样。
“今天晚上我想我应该不能在这里住了对吧。”
忽然，路明非开口了，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楚子航，脸上挤出了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心情的复杂表情。
“当然，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酒店，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之后租个房子吧，这里怕是不能住了，瘆得慌。”
路明非又瞄了眼前面原封不动的现场，“看着真瘆人，会做噩梦的。”
“我可以回房间拿点东西吗？以后我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可以。”楚子航点头。
路明非绕过了餐桌旁的惨烈图画，走进了自己和路鸣泽两人的房间，里面的东西被动了很多，电脑的显示器还没息屏，路明非瞄了一眼，是路鸣泽和某个可能是女孩的人聊天的QQ界面，上面多是传递着自己被奥斯丁大学录取的消息，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路鸣泽话语里的分享欲以及想以此作为什么桥梁媒介与女孩建立更亲密关系的蠢蠢欲动。
可惜，他再也撩不了妹了，但哪怕是路明非这样只会暗恋的人都能看出，对面那女孩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真像条狗啊。”
路明非忽然感叹了一句，重复了之前楚子航的话，随后脸上扯起了一丝苦笑，“我也像。”
房间里有不少东西都属于路明非，但他不打算都带走，挑来拣去，最后路明非就拿走了那台IBM的笔记本，路鸣泽有新电脑了，这台丢家里也是吃灰，他在假期还需要用电脑，但去网吧会很麻烦。
翻出了个旧背包把电脑装好，在走到门口时，他转身看了房间几眼，随后低着头，慢慢的走回了客厅。
“可以....让我单独呆几分钟吗？”
“行。”
虽然不知道这血淋淋的现场有什么好看，但楚子航没有二话的点头同意，随后推开门离开。
路明非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冷冰冰的沙发坐下之后有股湿漉漉的感觉，上面结的霜被体温融化，湿润了他的裤子。
他双眼无神的发着呆，有些刺骨的冰凉被他抛之脑后，心中并没有什么乱糟糟的思绪，他只是单纯的发着呆。
‘你在吗？’
路明非在心里开口，‘路鸣泽？’
没有回应，那个想要自己灵魂和生命的小魔鬼没有回应。
‘别说你也死了，你和这个路鸣泽是不一样的吧？’
‘他那么大一坨，都有两个你那么重了。’
路明非瞄了眼在酷寒环境里依旧保持着‘鲜嫩色泽’的路鸣泽的身体，忽然有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出现。
‘你也...死了吗？’
路明非忽然心里空落落的，‘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不是还想要我的灵魂吗？我们还有三次交易没完成呢。’
‘你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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