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烬土之主（2/2）
很快，一座完全由某种暗红色晶石构筑而成的宏伟宫殿出现在眼前。
宫殿古朴大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自然流露出一股镇压万古、焚尽八荒的可怕气势。
步入大殿，内部空间远比外界看到的更加广阔。
大殿上方，一道身影端坐在一个简单的蒲团之上。
那是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看上去平平无奇，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间老叟。
但他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却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诞生、燃烧、寂灭，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灰烬。
“师尊。”
李青璇见到老者，立刻躬身行礼，神态无比恭敬。
陆云也微微颔首致意，不卑不亢。
老者目光扫过李青璇，微微点头，随即那仿佛蕴藏着复杂的目光便落在了陆云身上，平静地打量着。
李青璇不敢怠慢，直接开门见山：“师尊，弟子此次归来迟延，并在外遭遇断神天宫长老玄机子率众伏杀，险些丧命，全赖这位陆云出手相救。其后断神天宫刘瑾长老更是不分青红皂白，欲强行擒杀我等，陆云被迫反击，如今断神天宫已发布‘断神缉杀令’通缉我二人。”
她语速不快，却将惊心动魄的过程简练道出，最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而陆云的身份……师尊，他乃是……虚空古路的执钥者。”
“什么？”
此言一出，跟在后面进来的赵锋等人顿时脸色剧变，忍不住发出低声惊呼，看向陆云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虚空古路执钥者！
那可是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人物！
据说掌握着通往虚空古路的秘钥！
就连端坐上方的麻衣老者，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骤然荡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陆云身上，沉默了片刻，那平和却蕴含无上力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你……真的是虚空古路执钥者？”
陆云恭敬拱手：“算是吧！此番突然到访，还望前辈见谅。”
陆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而肃穆的主殿之中。
他迎着麻衣老者那仿佛能洞穿万古的目光，不闪不避，神色坦然。
“算是？”麻衣老者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虚空古路执钥者，此身份非同小可，关乎甚大。岂能‘算是’？”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凝滞。赵锋等人屏住呼吸，连李青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陆云沉默一瞬，体内那十八分之七的虚空秘钥当即颤动起来，散发出微弱的波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古老道韵，若有若无地自他周身弥漫开来。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蕴含着无尽玄奥的鸿蒙紫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般，在他指尖缭绕、沉浮。
这缕紫气出现的刹那，整个烬土主殿仿佛都轻轻震颤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灼热古老的气息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变得活跃起来。
大殿地面和墙壁上那些暗红色的晶石，内部仿佛有岩浆般的纹路悄然亮起。
麻衣老者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清晰地掠过一抹精光。
他紧紧盯着那缕鸿蒙紫气，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李青璇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无比的郑重：“师尊，弟子可以性命担保！陆云他确实能开启并踏入虚空古路，我二人方才正是因为暂时进入了虚空古路，方才从断神天宫副宫主手下逃脱。这缕气息，便是源自那古路之内！”
赵锋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陆云掌心那缕让他们神魂都感到悸动又渴望的紫气，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无比的震撼。
麻衣老者缓缓靠回蒲团，目光从陆云掌心的紫气移开，重新落回陆云脸上，那深邃如烬的眼眸中，探究之意更浓。
“鸿蒙紫气，万道之源……看来，传言非虚。”他低声自语，随即声音提高，“你既能执掌部分秘钥，踏入古路，此身份便做不得假。只是……”
他话锋微微一顿，整个大殿的温度似乎都随之升高了几分，那无形的威压让李青璇和赵锋等弟子都感到呼吸一窒。
“你可知，身负此身份，乃是怀璧其罪？诸天万界，不知多少古老存在对其趋之若鹜。断神天宫之举，不过冰山一角。你将此身份显露于老夫面前，就不怕我烬土，亦生贪念？”
此言一出，李青璇脸色骤变，急忙道：“师尊！陆云他……”
麻衣老者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目光依旧锁定陆云，等待他的回答。
陆云神色不变，指尖的鸿蒙紫气悄然收回体内。
他迎着老者的目光，坦然道：“前辈若真有此意，方才青璇姑娘道明晚辈身份时，前辈便可出手，又何需多此一问？晚辈虽实力低微，但至少相信身边挚友，她既然带我来此，就说明你们跟她一样一片赤诚。而且烬土超然物外，前辈气息渊深如海，非贪婪攫取之念。”
麻衣老者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片刻后，他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叹息声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岁月沧桑。
他微微摇头，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既信我烬土，老夫亦非乘人之危之辈。既然青璇已经带你来此，而你又是虚空古路执钥者，我烬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青璇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师尊！”
赵锋等人面面相觑，虽然依旧震惊，但师尊既已表态，他们自然不敢再有异议，只是看向陆云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难明。
麻衣老者再次看向陆云，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威严：“你既是执钥者，当知自身责任重大，亦危机四伏。暂且便在烬土住下吧，断神天宫的手，还伸不到我这里来。至于其他……”
老者略一沉吟：“关于虚空古路，关于你身上的秘钥，老夫日后或许还有些事情要与你印证。赵锋。”
“弟子在。”
“带他去‘客居’，好生安置。所需用度，一应供给。”
“是，师尊！”赵锋恭敬应道。
而李青璇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麻衣老者最后深深看了陆云一眼，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随后缓缓闭上双目，不再言语，周身气息与整个大殿、乃至这片烬土天地仿佛融为一体，再次归于沉寂。
李青璇拉了拉陆云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先走吧。关于继续寻找秘钥的事情，容后我再跟师尊说明。”
陆云对着闭目的老者再次微微一礼，这才随着李青璇和赵锋转身离开主殿。
走出殿门，回到那片暗红灼热的天地，李青璇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对陆云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师尊他老人家明理。”
身边的赵锋走上前来，脸色依旧有些严肃，但对陆云的敌意和戒备已经减少了许多，他沉声道：“青璇师妹，师尊虽允他留下，但门规不可废。他毕竟是外人，在烬土期间，还需谨言慎行，莫要随意走动，以免冲撞了其他闭关的长老或师兄。”
李青璇点头：“赵师兄放心，我明白的。”
另一位师姐则好奇地打量着陆云，忍不住问道：“青璇，你真的跟着他去了那传说中的虚空古路？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之中所说的那般……”
她的问题，也问出了其他几人心中的好奇，连赵锋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李青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道：“我去的也是虚空古路的冰山一角，当时性命攸关，所以并未来得及查看过多。等以后若有机会再进去，我再帮师兄师姐仔细看看。”
众人都是微微失望，于是他们又想询问陆云，结果被李青璇挡了下来。
而在这片烬土天地的最深处，主殿之内，那闭目端坐的麻衣老者，指尖无声地捻动着一缕从陆云身上溢出来的，几乎微不可查，试图悄然散去的鸿蒙紫气，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深、无人得见的弧度。
“虚空古路……执钥者……沉寂万古的棋局，终于又要开始转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