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黄皮子讨封(1/2)
青阳市殡仪馆的铜铃在雪粒子敲打铁皮屋顶时发出细碎的响,林秋白正蹲在锅炉房给金蚕蛊搭越冬的暖窝,搪瓷缸里的糯米酒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阿月的银饰声从二楼客房传来,混着苗绣裙摆扫过木质楼梯的窸窣——自从在昆仑墟瞎了又复明,她总把银饰摘了又戴,生怕他看不见时听不见自己的动静。
\"秋白,锅炉房进老鼠了!\"少女的声音带着不耐,却在看见他掌心被竹篾划破的血珠时突然放软,\"金蚕蛊说有股子臊腥气从北边走漏,比老掌门藏酒的味道还冲。\"
他笑着吹了吹伤口,金蚕蛊自动围上来舔舐血迹:\"东北黄皮子的味儿吧?\"自从阴阳客栈挂出\"魂灵可息\"的灯笼,南来北往的孤魂野鬼多了,连带着妖物的气息也跟着穿墙过户,\"去后院看看,说不定是老客上门。\"
后院的老槐树在风中吱呀作响,积雪从枝桠间扑簌簌落下。林秋白刚推开侧门,就听见墙角传来\"扑通\"一声——瘸腿的黄皮子正用前爪捧着个茧子般的东西,后臀上的毛缺了半块,在雪地里拖出蜿蜒的血痕。
\"讨封...讨封...\"黄皮子口吐人言,声音像生锈的弹簧,捧着的茧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裹着金蚕纹路的蛹,\"仙姑奶奶,给句准话吧,俺们长白山的黄仙庙要塌啦!\"
阿月的银饰突然发出蜂鸣,她蹲下身时苗绣裙摆扫过雪地,银簪上的金蚕蛊振翅飞向黄皮子:\"长白山的黄仙庙?\"指尖划过蛹壳,圣女血让金蚕纹路发出微光,\"这蛹里裹着萨满咒文,还有赶尸门的镇魂符?\"
林秋白的斩尸剑不知何时出鞘,剑鞘上的星象与蛹壳共鸣:\"二十年前老掌门去东北办事,回来后酒葫芦里总飘着黄鼠狼毛。\"他看见黄皮子后臀的伤口边缘整齐如刀割,\"这断尾像是赶尸门的'断尾阵'留下的。\"
黄皮子突然磕头如捣蒜,脑门上的白毛沾满雪粒:\"您二位可算显灵了!俺们族长被东北出马仙扣在黄仙庙,生魂矿里的老客都快被抽干啦!\"它举起蛹壳,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纸,\"这是二十年前赶尸门那位老掌门留下的契约,说圣女血能解俺们的断尾咒...\"
阿月的指尖突然刺痛,耳后的蝴蝶胎记泛起金光。林秋白看见她眼中倒映着千里外的雪山,那里有座挂满冰溜子的庙宇,庙门上的黄仙牌位正在崩裂:\"秋白,我听见...听见有好多声音在喊'姑奶奶',像小时候娘哄我睡觉的调子。\"
他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生死簿在怀中发烫,自动翻开到\"东北妖灵\"篇:\"老掌门的日记里提过,东北黄皮子和赶尸门有过'人妖互不犯'契约,断尾阵是为了防止妖化。\"指尖划过黄皮子的断尾,赶尸人的阳气让伤口冒出青烟,\"现在契约松动,生魂矿被夺,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黄皮子突然浑身僵硬,直勾勾地盯着阿月:\"仙姑奶奶,您耳后的胎记...和俺们黄仙庙壁画上的初代姑奶奶一模一样!\"它转向林秋白,小眼睛在他手腕的蝴蝶印记上打转,\"这位姑爷的印记,和壁画上的赶尸人先祖也...\"
话未说完,殡仪馆的铁门突然被撞开,三具披着东北大花袄的纸人飘进来,胸口分别贴着\"林秋白阿月黄皮子\"的生辰八字。金蚕蛊发出尖锐的嘶鸣,林秋白的斩尸剑在雪地里划出火星:\"南洋降头师的纸人追来了,这些花袄是东北出马仙的路数,怕是要借地域灵气混淆视听。\"
阿月的银鞭已经甩出,金蚕蛊化作光刃劈开纸人,却见纸人碎片在空中重组,花袄上的牡丹花纹变成黄皮子图腾:\"秋白,它们在模仿黄仙庙的护山大阵!\"她突然想起蛹壳里的契约,\"黄皮子,带我们去长白山,生魂矿的事咱们边走边说。\"
三人(一妖)在火车站候车厅时,林秋白才发现黄皮子瘸腿是装的。这货正蹲在长椅上啃烧鸡,油爪子往阿月的苗绣裙摆上抹:\"俺叫黄小溜,是黄仙庙的通信员。\"它突然压低声音,小眼睛警惕地扫过周围,\"生魂矿里关着的老客,都是百年前和俺们黄皮子签过'借寿契约'的人,现在出马仙说俺们拖欠'仙家俸禄',要抽干生魂炼蛊...\"
阿月的银饰突然指向窗外,月台尽头的阴影里,十几个穿花袄的纸人正沿着铁轨爬行,每具纸人胸口的八字都在滴血:\"秋白,它们在定位生魂矿的位置。\"她摸出老掌门的酒葫芦残片,\"用赶尸门的'借路符',咱们走阴路。\"
阴路的入口藏在女洗手间的第三间,林秋白刚念完咒语,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铺满黄仙符的隧道。黄小溜突然趴在地上磕头:\"姑爷姑奶,前面就是俺们黄仙庙的引魂道,可千万别回头看,要是看见...\"
话被隧道深处的狼嚎打断,林秋白感觉有冰凉的手搭在肩上,回头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隧道墙壁上变成黄皮子模样。阿月的银鞭及时抽来,光刃劈开的瞬间,墙壁显形出百年前的画面:赶尸门先祖与黄皮子始祖对饮,桌上摆着断尾的契约书。
\"秋白,你看!\"阿月指着画面角落,\"那个穿旗装的女子,耳后有和我一样的胎记,她怀里抱着的黄皮子,尾巴上缠着赶尸人的引魂绳!\"
隧道突然震动,纸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花袄上的牡丹花纹变成狰狞的鬼脸。林秋白将阿月护在身后,斩尸剑与银鞭背靠背舞动,金蚕蛊在头顶组成灯笼,照亮了隧道尽头的黄仙庙——庙门匾额上的金漆剥落,露出底下\"黄仙娶亲\"四个血字。
黄小溜突然惨叫着抱住阿月的脚踝:\"姑奶,生魂矿的方向在滴血!俺们族长被出马仙困在'胡黄白柳'四仙殿,他们要用俺们的断尾血祭神坛!\"
阿月的圣女血突然沸腾,耳后的胎记化作实质的蝴蝶,银鞭竟在瞬间变成萨满神鼓的鼓鞭:\"秋白,生魂矿的位置和我血脉共鸣,可能藏着初代圣女的分魂。\"她转头望向他,眼中倒映着隧道里逼近的纸人,\"当年爹娘在东北留下的,可能不止断尾阵。\"
林秋白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残页,上面画着东北地图和金蚕图腾:\"老掌门说过,东北黄皮子的逆鳞在鸡冠子山,可现在...\"他的斩尸剑突然砍中纸人眉心,却见纸人化作青烟,在半空拼出\"黄仙庙无姑奶\"五个大字。
黄小溜突然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块冻硬的豆包:\"姑奶,这是俺们族长让俺藏的,说要是俺死了,就把这个交给...\"豆包裂开,露出里面的金蚕鳞片,与阿月颈间的银蝴蝶吊坠完美契合。
隧道尽头的庙门轰然打开,风雪卷着东北大秧歌的调子灌进来,阿月的银饰在风雪中碎成齑粉,露出底下初代圣女的金蚕核心。林秋白感觉手腕的蝴蝶印记与庙门的六芒星阵共鸣,下一刻,整座黄仙庙竟在阴路中显形,飞檐上的冰溜子全是黄皮子的断尾所化。
\"秋白,你听。\"阿月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庙门上,\"里面在唱《黄仙讨封调》,和我小时候娘哼的摇篮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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