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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路标不会说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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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是凝固的。

苏明心的“普通人叙事训练营”更名为“倾听工作坊”后,第三节课的氛围,比前两节课更加沉闷,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学员们不再是来学习“如何讲述”,而是被迫“如何倾听”。

他们带来的“不愿说话的人”,像一件件沉默的行李,被安放在椅子上,散发出各自不同的气场——有的是抗拒,有的是麻木,有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一名年轻的记者学员,李倩,第五次悄悄瞥向身边的母亲。

老人自始至终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在顶灯下泛着一层黯淡的光。

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指关节粗大,皮肤是那种被岁月和劳作反复打磨后的粗糙质地。

从进门到现在,她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膝盖上那一小片被磨得发白的裤料。

李倩坐立不安。

她想替母亲解释,想告诉苏明心,告诉所有人,我母亲不是不友善,她只是……只是不习惯。

话语在舌尖滚了几个来回,又被她强行咽下。

这是工作坊的铁律:学员不能替自己带来的人发言,一个字都不能。

苏明心没有催促,也没有进行任何引导。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入定的雕像,目光温和地扫过每一个人。

她知道,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语言,一种比任何话语都更尖锐、更沉重的语言。

她要做的,不是戳破这层沉默,而是给它足够的空间,让它自行发酵、膨胀,直到包裹在里面的人,再也无法承受那份真空的压力。

时钟的秒针在寂静中“咔哒、咔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锤子敲在众人的神经上。

李倩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乱的擂动声。

她带来的选题,是关于失独老人的心理干预,她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以为自己足够专业。

可当这个人是她的母亲时,所有的理论和技巧都土崩瓦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即将达到顶点时,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老人,忽然动了一下。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然后,一道沙哑的、仿佛很久没有使用过声带而发出的声音,清晰地在房间里响起。

“我女儿以前……也这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老人依然没有抬头,声音却很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总想替我说话。怕我说错,怕我丢人,怕我……让她没面子。”

李倩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条铁律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爸走的那天,亲戚都来了,她把我拉到房间里,一句一句教我怎么跟人说。要说谢谢大家关心,要说我会坚强,不要哭,哭了就是给别人添麻烦。”老人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类似叹息的滚动声,“其实,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想说。”

寂静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性质完全变了。

之前的沉默是压抑的,现在的沉默,充满了被撕开的伤口所散发出的,血淋淋的温度。

苏明心看着李倩通红的眼眶和她母亲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有说一句安慰或引导的话。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按下了桌上录音笔的暂停键。

那个红色的小灯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有些声音,不该被记录,只该被倾听。

与此同时,一百公里外的县城,林景深的“基层司法观察站”里,空气同样紧绷,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锋利。

三名顶尖法学院的女生,正围着一张桌子,脸上是混杂着愤怒与激动的潮红。

桌子中央,摊着三页信纸。

纸是农村最常见的那种廉价作业本纸,字迹歪歪扭扭,是用最便宜的圆珠笔写的,好几处因为用力过猛,划破了纸背。

“林老师!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虐待了,这构成非法拘禁!那个‘阳光成长矫正中心’根本没有资质,他们把人骗进去,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这必须马上立案!”带头的女生叫周芸,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林景深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没有看那封信,而是看着眼前的三个学生,她们就像三把出鞘的利剑,闪着理想主义的寒光。

“立案?以谁的名义?我们吗?”他淡淡地问。

“当然是孩子的母亲,王桂香!我们替她写诉状,我们替她……”

“停。”林景深打断了她,“我们不替任何人打官司。记住观察站的第一条准则。”

周芸的嘴张了张,不甘心地闭上了。

“我们的工作,是教她,怎么自己去敲响那扇门。”林景深站起身,从旁边拿过一沓A4打印纸和一支笔,“现在,收起你们的愤怒和同情。我们来做一件事——模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高压模拟场。

“第一稿,重写。”林景深将周芸她们精心撰写的、充满了法律术语和情感控诉的材料扔回桌上,“信访局窗口的工作人员一天要看几百份材料,你写得像论文,谁有耐心看?第一段,必须说清楚三件事:你是谁,你找谁,他怎么了。不要超过五十个字。”

“第二稿,还是不行。”他指着材料上的“沉痛控诉”、“泣血求助”等字眼,眉头紧锁,“收起这些词。这不是文学创作。对方是公权力机构,你上来就摆出对立姿态,潜意识里就会触发他们的防御机制。把‘我的儿子被他们害得不会说话了’,改成‘我的儿子进入该中心后,出现失语现象,我要求了解具体原因’。前者是情绪,后者是诉求。我们要的是后者。”

“第三稿……格式不对。诉求要点要分条列出,一、二、三。清晰,明确。把那封手写的信作为附件附在后面,而不是把它揉进正文。记住,你们要递交的是一份‘情况说明和诉求申请’,不是一封‘求救信’。”

他让三个法学高材生轮流扮演信访接待人员,用最不耐烦、最敷衍的态度来应对。

“身份证带了吗?”

“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你去教育局问问。”

“材料放下吧,回去等消息。”

每一次,他都逼着她们从对方冰冷的反应里,找到继续对话的缝隙。

他甚至让王桂香本人也来参加了两次模拟。

那位沉默寡言的村妇,起初只是惊恐地看着这群“城里来的文化人”在她面前“演戏”,到后来,她也能在林景深的指导下,磕磕巴巴地背出那几句关键的话。

“我不是来喊冤的,我是来咨询政策,递交材料的。”

“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他的情况怎么样。”

一周后的清晨,王桂香独自一人走进了县信访局的大门。

她穿了一件被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文件袋。

当她走到窗口,将里面的材料递出去时,接待人员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那份材料,标题、格式、段落、措辞,甚至连附件的摆放顺序,都和他桌上另一份由县政府法制办下发的标准文件模板,一模一样。

而在省城的大学校园里,顾承宇正在进行一场更为隐蔽的“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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