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鬼胎种 下》(1/2)
世界变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层极淡的、灰黑色的氤氲,那是常年累积的一些微不足道的阴晦之气。
而当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时——
我看到了。
透过皮肉,透过骨骼的虚影。
在我的胸腔里,两片肺叶上,此刻,正闪烁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针尖大小的幽绿色光点!
它们像是一片微缩的邪恶星河,嵌在我的肺里,随着我的呼吸微微起伏,忽明忽灭的闪烁着。
每一次的闪烁,都带起那令人疯狂的瘙痒和恐惧的刮擦感!
它正在呼吸。正在生长。
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巨大的惊恐和恶心感涌上来。
“看…看到了?”父亲焦急的问。
他看不到,但是他从我绝望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
我猛地抬头,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父亲的身体。
幸好,他是干净的,只有代表生机的温暖光晕。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窗外,望向远处那片荒坟的方向。
一丝微弱的绿色幽光,如同恶毒的蛛丝,从那个方向延伸而来,若有若无地连接着我的胸腔。
“焚心……”我喃喃自语,看着肺里那片邪恶星河。
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
是不是只有烧掉这一切,才能真正结束?
“窥邪”之符带来的灼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明。
父亲扶着我的肩膀,手指冰冷:“书上…书上还说了什么?‘焚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难道要告诉我爸,解决办法可能是把我自己的心烧掉?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惊呼:“老李!小毅!你们快出来看看!这…这是怎么了!”
我和父亲猛地冲出去。
只见母亲惊恐地指着窗外。
院子里,那些母亲精心照料的花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花瓣凋零腐烂,叶片发黑卷曲,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甚至连墙角那棵顽强的老石榴树,枝叶也迅速变得灰败。
不止如此。
街坊邻居家里隐约传来惊叫和骚动。
隔壁人家阳台上晾晒的衣服,颜色正迅速褪去,变得灰白脆弱。
路过窗外的野猫,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干枯杂乱,它凄厉地叫了一声,踉跄着跑开了。
一种无形的力量,正疯狂的汲取着周周所有的生命力,这股力量以我为中心,缓慢而坚定地扩散开来。
我体内的那些“虫卵”,不再满足于汲取我的生机。
它们的需求变大了,开始本能地掠夺周围一切活物的“气”!
母亲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
父亲一把拉上窗帘,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是因为…因为你身体里那些东西?”他猛地扭头看我,声音充满了骇然。
我惨白着脸,点了点头,肺里的绿色光点因为吸收了周围生机,闪烁得更“愉悦”了一些。
“不能再等了…”父亲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斩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必须把它们弄出来!马上!”
他把那本发黄的古书再次摊开,手指粗暴地划过那些晦涩的篇章和符箓,眼神灼热得像要烧起来。
“‘焚心’…‘焚心’…”他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页绘制着复杂人体经络图、旁边标注着各种诡异符号的地方。
那图的中心,正是心脏位置。
旁边有一行更小的批注,已经难以辨认,墨迹暗红得发黑:
“煞根深种,五脏相连,常法难及。唯引极阳之火,自心脉起,焚经蚀腑,煅烧邪秽。九死一生,慎之!慎之!”
极阳之火…自心脉起…焚经蚀腑…
这不是自杀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寒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父亲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睛亮得骇人:“有办法!有办法!书上说了!用火!从心里烧起来!把它们烧干净!”
“爸!那会先烧死我的!”我失声喊道。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书上说了是‘极阳之火’!不是普通的火!肯定…肯定有什么办法能控制!只要能把那些鬼东西烧掉!”
母亲在一旁吓得无声流泪。
“朱砂!对!还要朱砂!黑狗血!公鸡冠!这些东西至阳!能引火!”
父亲翻着书页,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就要往外冲去找这些东西。
“爸!你冷静点!”我试图拉住他。
突然,肺腑深处的绿色光点,猛地集体爆发出一次强烈的闪烁!
“呃啊!”我猝不及防,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感觉整个胸腔都要被那剧烈的蠕动和刮擦撑破!
窗外,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彻底枯死了。
一根粗壮的枝桠,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断裂开来,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仿佛是一个信号。
它们即将破壳而出的信号!
父亲被这变故惊得呆立当场,看着痛苦蜷缩的我,又看看窗外粉碎的枯枝,他眼中的狂乱慢慢被绝望所取代。
他缓缓蹲下身,抱住不断抽搐的我,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儿子…”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爸…爸不能看着你变成那样…不能看着你害了更多人…”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疯狂和决绝。
他死死盯着我的胸口,那只粗糙的大手颤抖着,缓缓按了上来,正好覆盖在我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我血液冻结的话。
“那火…从爸这里点…”
“爸帮你…把它们…烧干净…”
父亲那句话像一把冰锥,瞬间钉死了我所有的挣扎和恐惧。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眼中那种近乎献祭的疯狂决绝,比绿鬼的狞笑更让我肝胆俱裂。
“不……”我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气音,拼命摇头,想推开他按在我心口的手,但那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滚烫得吓人。
他不再看我,而是猛地扭头对吓呆的母亲嘶吼:“出去!把门锁上!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快!”
母亲被他的样子骇住了,泪流满面,踉跄着退出去,厚重的房门落锁声像敲响了丧钟。
父亲转回头,另一只手颤抖着抓起那碟混了我鲜血的暗红色颜料。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食指蘸满那粘稠的浆液,然后猛地划向自己的胸口!
单薄的衣衫被撕裂,他在自己苍老的、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照着那本邪书上的“焚心”符箓,疯狂地涂抹勾勒!
每一笔落下,他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脸色就苍白一分,仿佛那颜料正在灼烧他的生命。
一个巨大复杂的血色图案,迅速在他胸前成型。
“爸!停下!求你了!停下!”我哭喊着,挣扎着,肺里的绿色光点因为我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疯狂闪烁,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却像是听不见了,全部精神都凝聚在那最后一笔上。
当最后一笔落下,连接成一个完整闭环的瞬间——
“嗡!”
一声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鸣响起。
父亲胸前那个血红色的符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灼热的金红色光芒!
那光芒不像阳光,更像熔炉里沸腾的铁水,充满了毁灭性的暴烈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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