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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无限绝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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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七年,六月二十七日。巳时初刻。

苍穹如烧熔的琉璃穹顶,死死扣在莽莽苍山之上。炽烈的日轮悬在几乎正中的位置,没有一丝云彩敢于遮蔽它的威严,倾泻下的光柱带着近乎实体的重量,狠狠砸向裸露的岩石、稀疏的灌木丛和蜿蜒在山脊的小径。空气是粘稠而滚烫的流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烧红的铁砂,灼烧着鼻腔和肺部。?气温三十九度。?大地蒸腾起扭曲视线的热浪,远处的山峦在蒸腾中微微颤抖,如同濒死的巨兽。?湿度百分之八十一。?这份湿热尤为致命,汗水不是流淌,而是直接从每一个毛孔里汹涌地往外喷涌,瞬间浸透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粘腻感。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尖持续刺扎着,每一次微风——如果那带着焚风气息的微弱扰动也能称为风的话——掠过,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清凉,反而像灼热的砂纸在打磨着每一寸血肉。

就在这片炼狱般的山峦深处,一个巨大的、仿佛大地张开的漆黑巨口,狰狞地镶嵌在一块巨大而光滑的岩壁之下。这便是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洞口?。洞口边缘参差不齐,巨大的石块犬牙交错,如同被洪荒巨兽啃噬过。探头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至极的黑暗。阳光在洞口边缘划出一道刺眼的光弧,仅仅向内深入几尺,便被那浓稠的虚无彻底吞没,连一丝反光都无法折射回来,冰冷而死寂的气息混杂着岩石深处的土腥味,形成一股若有实质的阴风,从深渊底部幽幽向上盘旋,吹拂在洞口边缘滚烫的岩石和人灼热的皮肤上,激起一层诡异的鸡皮疙瘩。这洞口通往?地面深处几十米下?的未知领域,是通向地府的门户,是连飞鸟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绝地。

此刻,洞口上方并非空寂无人。相反,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演凌,这位以冷静和诡谲着称的顶尖刺客,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静默地伫立在洞口左侧一块突出的巨岩之上。他身形瘦削,裹在深灰色的不起眼劲装里,几乎与岩石的阴影融为一体。他的面容平凡,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像两口千年古井,此刻正无波无澜地扫视着洞口周围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丛、岩石的每一处缝隙。那目光冰冷、专注,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像在扫描一张无形的图卷,不漏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扰动。他手中没有明显的兵器,但十指微微弯曲的姿态,却如同鹰隼的利爪,随时准备撕裂猎物。

在他对面不远处,武将益中则如同一柄出鞘的战刀,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他身材魁梧,穿着半旧的赤褐色皮甲,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和洗不净的暗沉血迹。他的脸庞刚毅,线条如同斧凿刀刻,此刻却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扭曲,络腮胡茬根根竖起,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来回踱步,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仿佛要将脚下滚烫的岩石踏碎。他的大手紧紧按在腰侧厚背阔刃战刀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粗糙的皮肤摩擦着裹刀布,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沙沙声。他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饱含杀意的闷哼,目光不时投向那漆黑的洞口深处,充满了不耐烦和一种被愚弄的狂暴。在他们身后,散布着上千名精悍的士卒(?刺客演凌跟益中几千多人?)。这些士兵大多沉默着,但眼神锐利,肌肉紧绷,兵器紧握在手,透着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他们或蹲伏在岩石后,或隐蔽在稀疏的灌木丛中,将整个洞口区域围得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铁锈味和一种无声的、绷紧的张力,数千道警惕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这致命的深渊入口,连一只苍蝇都休想无声无息地飞出去。

然而,就是在这数千双眼睛构成的、理论上绝对严密的监视网之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在洞口内侧,一块巨大而向内倾斜的岩石形成的狭窄阴影缝隙里,几乎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几道身影如同融入石头的墨迹,屏息凝神,将自身的存在感压缩到了极限。

为首的是耀华兴(?女性代表耀华兴?)。这位以智计和坚韧闻名的女子,此刻脸色苍白,额角和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她沾着灰尘的脸颊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同样沾染了泥土和苔藓痕迹的衣襟上。她的呼吸绵长而细微,胸腔的起伏被刻意压制到了最低点。那一双平日里明亮坚定的眸子,此刻如同寒潭,映着洞口外刺目的光斑,闪烁着惊险过后残留的余悸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岩石,细小的石砾隔着薄薄的衣料硌着肌肤,带来丝丝刺痛,但这痛感反而让她绷紧的神经保持着一线清明。

紧挨着她的是田训(?男性代表公子田训?)。这位向来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此刻也是狼狈不堪。锦袍的下摆被岩石勾破了几处,沾染着青黑色的苔藓污迹。他束发的玉冠歪斜,一缕汗湿的黑发黏在额角。他身体同样紧贴岩壁,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生怕一丝过于粗重的呼吸会暴露行踪。他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高度紧张下肌肉的自然反应。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洞口外那道魁梧暴躁的身影——益中,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仇恨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在田训身侧的是三公子运费业(?男性代表……三公子运费业?)。他年纪最轻,身形也相对单薄些,脸色因长时间的憋气和紧张而显得有些青白。他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不让它擂鼓般的声音在死寂的洞口回响。汗水浸透了他的鬓角,汇聚成小溪流,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带来一阵阵冰凉的痒意,他却不敢伸手去擦。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耀华兴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担忧。

最后面的是公子红镜武(?公子红镜武?)和他的弟弟红镜广(?弟弟红镜广?)。红镜武身形高大,即使在这般狼狈的隐匿中,也隐隐透出沉稳的气度,只是眼神深处带着凝重和忧虑。他宽阔的后背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将弟弟红镜广牢牢护在身后。红镜广则显得有些惶恐,少年人的心性让他难以完全压制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每一次洞外益中暴躁的脚步声或怒哼传来,都让他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一缩。红镜武感觉到了弟弟的颤抖,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他们是何时、如何从这数千人的眼皮底下,从那象征着绝境的深洞口边缘消失,并潜入到这洞口内侧的阴影中?这得益于耀华兴对地形的一次极细微的观察——她发现洞口内壁并非完全垂直,而是有一处极其隐蔽的、被钟乳石和苔藓覆盖的凹槽裂缝,仅能容一人小心翼翼地侧身挤入,且入口的角度巧妙地避开了洞外大部分视线的直接覆盖。更关键的是,在演凌那冰冷目光扫视过来的前一刻,恰好有一阵灼热的、卷起地面沙尘的怪异旋风(?气温39c,湿度81%?导致的局部强对流)掠过洞口,短暂地干扰了所有人的视线,遮蔽了这电光火石间的微小动作。

此刻,他们丝毫不敢停留。趁着演凌的目光被远处一处可疑的鸟群扰动(那或许是耀华兴预先安排的小小误导),益中正怒气冲冲地呵斥一名不慎踩落碎石发出声响的士兵,数千人构成的庞然巨物因这小小的内部骚动而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注意力空隙——

“走!”耀华兴用几乎只有气流摩擦声的音量发出了指令。

没有任何犹豫,五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却又将动作幅度控制到了极致,宛如五道无声的魅影,顺着洞口内壁那条隐蔽至极的裂缝,更深地滑入了那绝对黑暗的深渊怀抱。他们动作迅捷而轻盈,脚尖精准地点在凸起的岩石或缝隙上,竭力避免发出任何可能回荡的声响。红镜广似乎是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倾,红镜武眼疾手快,猿臂一伸,准确地捂住了弟弟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腋下,将他拉回平衡。田训紧随耀华兴之后,每一步都踩在她留下的浅淡足迹上,运费业紧随其后,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却异常专注。最后的红镜武几乎是抱着弟弟,以一个近乎翻滚的姿势,彻底消失在洞口那吞噬光线的黑暗中。

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几息之间。当益中因那士兵的失误而咆哮完毕,演凌的目光重新凝聚回洞口时,那阴影缝隙里已是空空如也。数千双眼睛构成的巨网,似乎真的漏掉了这几条滑不留手的鱼。他们成功了第一步——?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上面山洞上面的洞口中的刺客演凌跟益中几千多人的视线?。但这成功的代价,是投身于一个或许比外面数千把刀剑更令人绝望的困境。

洞内的黑暗是绝对的,仿佛浓稠的墨汁灌满了整个空间。外界灼热的阳光和喧嚣瞬间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湿气(?深处几十米深?)。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胶体,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岩石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腐朽气息。视力在这里彻底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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