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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锅凉话正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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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的喉咙发紧。

他冲进厨房,掀开米缸找出半袋干玉米芯,又翻出墙角那只红漆木匣——母亲的火绒包还在,松脂裹着棉絮,用蜡纸层层包着,打开时还能闻到松油的清苦味。

他拆了灶膛里潮湿的柴火,用吹风筒吹了十分钟,直到引火柴冒出焦香,才小心放上松脂棉絮。

"轰"的一声,火苗窜起来时,沈星河的睫毛被烤得发烫。

他把父亲的手按在暖起来的锅沿上,掌心贴着老人手背上的老年斑:"以后火接不上,就敲锅三下。

不是求人,是叫人。"

沈建国的手指在锅沿上轻轻叩了叩,像在敲一面小鼓:"怕你嫌烦。"

"锅盖响了你不应,那才叫烦。"沈星河蹲在地上,仰头看父亲。

灶火映得老人的眼睛发亮,他想起十六岁那年发烧,父亲守了他整夜,用湿毛巾擦他额头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雨停时天已泛白。

沈星河在灶台旁钉了个小木架,手机、保温壶、火绒包整整齐齐摆成一排。

墙上的小黑板是从养老院顺来的,他用粉笔写:"轮值守火:沈星河,每日18:00-20:00",写完又添了句:"火温低于五十度,必须喊人。"

"我不是怕你出事。"他转身对父亲说,"是怕我来不及。"

沈建国盯着黑板看了许久,傍晚做饭时,他摸起沈星河留下的粉笔,在"轮值守火"像小学生的作业,却比任何书法都工整。

三日后林夏来送社区通知时,沈星河正蹲在灶前擦铝锅。

锅底的焦痕是父亲今早煮红薯留下的,他用钢丝球慢慢蹭,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林夏举着张粉色传单:"社区要把'糊饭日'轮值表印成挂历,每户发一份。

你家老屋排进去吗?"

"排。"沈星河把钢丝球扔进洗碗池,"但别写'主厨',写'守灶人'。"

林夏低头在传单上记了笔,忽然笑:"你爸今早去社区活动室,把去年的挂历翻出来了,说要学写日期。

我瞅着他本子上画了好多小圆圈,问他说是'敲锅次数'。"

当晚,沈星河在黑板角落加了行字:"若外出,提前留言。"粉笔刚放下,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屏幕上是条新短信,发件人是"爸"——这是他上周教父亲存的联系人。

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火,已封好。"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手机屏上。

沈星河望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小时候住大杂院,母亲做好饭总敲锅盖喊他回家。

那时的声音混着饭香,飘得满巷子都是;现在的声音隔着电波,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把手机轻轻搁在木架上,转身去给父亲倒热水。

暖壶嘴冒出的热气模糊了眼镜,他擦镜片时,瞥见黑板上父亲写的"临时加火,敲锅三下",字迹边缘有点毛,像是擦了又写的。

"爸,水晾温了。"他端着杯子走进堂屋,见沈建国正趴在桌上写什么。

老人听见声音抬头,手里的铅笔"骨碌"滚到地上。

沈星河弯腰去捡,看见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明日去菜市场买空心菜,三片叶子。"

夜很深了,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晃。

沈星河给父亲掖好被角,转身要走时,听见老人在睡梦里嘟囔:"星河,火...接好了。"他站在门槛上顿了顿,摸出手机拍了张黑板的照片——轮值表、留言区、父亲新学的日期,都被月光镀上层温柔的边。

接下来三日,养老院要办"夏日纳凉会",沈星河忙得脚不沾地。

第四天清晨,他揉着发涩的眼睛往老屋赶,巷口的老槐树正落着晨露。

远远望去,老屋的烟囱里冒出缕细烟,像根线牵着他的脚步。

他加快了步子,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的短信,这次多了张照片:铝锅里的红薯正冒着热气,锅沿上搁着三根空心菜,每根恰好留着三片叶子。

他望着屏幕笑,脚步却更快了。

青石板上的露水打湿了鞋尖,他却觉得,这一路的晨露,都是老屋的灶火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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