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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齿轮盛宴与机械蝶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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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接过糖包,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突然低下头,肩膀轻轻抖了起来。“我、我今天听见老工匠爷爷说……说你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布偶被攥得变了形,“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带上我?我会给虎子擦齿轮,会帮着捡零件,我不添麻烦的。”

屋里的空气突然静了。康金龙翻图纸的手停了,贝贝凑到张雨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让阿禾弟弟跟我们走吧,我把我的樱花汤分他一半。”

机械虎用头蹭了蹭阿禾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呼噜声,像是在说“别怕”。张雨看着阿禾眼里的期盼,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父亲要去远方,他也是这样攥着父亲的衣角,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们不走远。”张雨蹲下身,与阿禾平视,指了指窗外的共生之塔,“你看那座塔,它会一直亮着,我们就在塔里掏出个东西,轻轻放在阿禾手心,“这个给你。”

那是颗用花魂玉碎片做的小吊坠,里面封着片风干的樱花,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这是‘归信石’,”张雨说,“你想我们了,就对着它说话,我们能听见的。等你腿好利索了,就跟我们一起去草原上,看那株从颅骨里长出来的苗,好不好?”

阿禾捏着吊坠,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上面,却咧开嘴笑了,露出缺角的门牙:“真的?它能听见我说话?”

“真的。”老城主摸了摸他的头,金属手掌特意放轻了力道,“等明天,让康金龙给你做个小轮椅,带齿轮的,比跑的还快,让虎子拉着你,咱们先去城外转一圈。”

阿禾用力点头,把糖包揣进怀里,又摸了摸机械虎的耳朵,才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的小屋走。月光落在他的小轮椅上——那是张雨白天刚修好的,轮子上缠着圈樱花绳,滚动时会发出“叮咚”的响声。

张雨关窗时,看见阿禾在院角停下,对着吊坠小声说着什么,布偶被他抱在怀里,像抱着全世界。远处的共生之塔轻轻晃了晃光束,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城门内,与屋里的暖光融在一起。

“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个样。”老城主的声音带着笑意,往灶膛里又添了块柴,火光跳了跳,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

张雨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明白,所谓的旅程,从来不是一路向前不回头。那些牵挂的人,那些温暖的约定,就像共生之塔的光,无论走多远,都在身后亮着,指引着回家的路。

汤锅里的最后一点热气散去了,星尘糖的甜香却好像浸进了骨头里。贝贝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糖饼;康金龙在图纸上画了个小小的轮椅,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阿禾专用”;老城主靠在椅背上,金属喉咙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机械虎趴在门边,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像在守护着什么。

张雨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块柴,火光渐渐弱下去,却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映出了温柔的光晕。远处的塔尖依旧亮着,光束轻轻摇曳,像在说:

夜再深,总有灯火为你留着;路再远,总有牵挂的人等你回来。阿禾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月光落在他腿上的绷带上,泛出淡淡的白。他怀里的布偶被压得变了形,却仍牢牢贴着胸口——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也是支撑他在废墟里熬过漫漫长夜的勇气。

“老城主咳得厉害,”阿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执拗,“白天听老工匠爷爷说,城西的雾松林里有种‘月光草’,凌晨带露采的,煮水喝能治咳嗽。我想……我想早点采回来,让他天亮就能喝上。”

机械虎的琥珀色镜头在月光下闪了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它记得老城主昨夜的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在胸腔里拉扯,每一声都让守在门外的它心头发紧。它缓缓站起身,金属关节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雾松林有瘴气,”机械虎用鼻尖蹭了蹭阿禾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毛传过来,“还有会咬人的铁甲虫,你腿不方便,跟不上我。”

阿禾的眼圈红了。他知道自己拖后腿,白天连捡零件都要比别人慢半拍,可一想到老城主咳得直不起腰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我可以慢慢走,”他咬着唇,指节捏得发白,“我会小心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机械虎突然低下头,用后背轻轻拱了拱阿禾的膝盖。阿禾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试探着扶住机械虎的侧腹,借着它的力气慢慢爬上宽厚的脊背。金属皮毛带着夜露的微凉,却异常稳当,像小时候娘亲的背。

“抓紧了。”机械虎的声音沉了沉,四蹄轻轻踏在青石板上,没有惊醒任何人。它特意绕开贝贝的窗,避开老城主的廊下,像道银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城门。

夜风吹过荒原,带着雾松林的湿气。阿禾趴在机械虎背上,能闻到它鬃毛里混着的樱花香,还有淡淡的机油味——那是张雨昨天刚给它换的润滑油,说是能让关节更灵活。他忽然想起张雨说的“归信石”,此刻正贴着胸口发烫,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

“虎子,”阿禾小声说,“你说月光草真的会发光吗?”

机械虎的速度慢了些,侧耳听着风里的动静:“老工匠说,它的花瓣会储月光,摸起来暖暖的。”

穿过荒原时,阿禾看见远处的共生之塔仍亮着光,光束像根银线,一头拴着机关城的灯火,一头系着他们前行的方向。他忽然不怕了,哪怕雾松林的瘴气在远处翻涌,哪怕铁甲虫的嘶鸣隐约可闻——因为机械虎的脊背很稳,因为胸口的归信石很烫,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跑。

机械虎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雾松林的方向低吼一声。阿禾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林边的巨石后,有几只铁甲虫正举着螯钳,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机械虎的鬃毛瞬间竖起,护在阿禾身前,合金齿“咔嗒”弹出,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它怕动静太大,震到背上的孩子。

“别怕。”阿禾轻轻拍了拍机械虎的脖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用这个。”

那是块从齿轮面包上掰下来的糖渣,沾着星尘糖的甜味。机械虎愣了愣,随即叼住糖渣,猛地甩头掷向铁甲虫。糖渣落在地上,发出“叮”的轻响,铁甲虫果然被吸引,成群结队地爬了过去。

“老城主说,甜的东西能引开它们。”阿禾笑了,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你看,我也能帮上忙的。”

机械虎低低地应了一声,驮着阿禾钻进雾松林。瘴气在身边缭绕,却被它颈后的共守齿轮散出的微光逼退。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阿禾忽然指着前方,轻声喊道:“看!是月光草!”

林间空地上,一片银白色的小草正在发光,花瓣上的露珠滚来滚去,像盛着星星。机械虎俯下身,让阿禾慢慢滑落在地。阿禾瘸着腿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掐下带着露水的草叶,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草叶突然亮得更厉害,像在跟他道谢。

“够了吗?”机械虎问道。

“够了够了,”阿禾把草叶放进怀里的布偶口袋,紧紧捂住,“这样老城主就能喝上好几天了。”

往回走时,阿禾趴在机械虎背上,听见它的核心舱发出平稳的嗡鸣,像在哼一首温柔的歌。他想起白天张雨说的话,说机械虎的芯片里存着所有伙伴的心跳声,这样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此刻,他好像真的听见了——机关城里,老城主的咳嗽声轻了些,贝贝的梦话带着甜意,张雨和康金龙翻了个身,连灶膛里的余烬都在“噼啪”轻响,像在说“等你们回来”。

城门在月光下静静敞开,像个温暖的拥抱。机械虎刚踏进去,就看见张雨站在廊下,手里举着盏油灯,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去哪了?”张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暖意。

阿禾从机械虎背上滑下来,献宝似的掏出月光草:“我去采药了,给老城主治病。”

张雨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被露水打湿的头发,指尖触到他怀里的温热:“下次带上我,嗯?”他看向机械虎,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还有你,下次别把油量表跑空了,康金龙又该念叨了。”

机械虎低低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认错。远处的共生之塔轻轻晃了晃光束,将他们的影子拉在一起,落在青石板上,像朵刚从夜色里钻出来的花,带着露水,也带着光。

阿禾攥着月光草,忽然觉得,所谓的勇敢,从来不是一个人硬闯,而是知道身后有愿意等你、陪你、护着你的人。就像此刻,油灯的光,机械虎的背,张雨的手,还有远处塔尖的亮,都在说:

别怕,我们都在。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老城主睁开眼时,喉咙里的痒意轻了许多,他坐起身,刚要按动床头的呼叫铃,却瞥见桌案上摆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浅碧色的汤,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碗边还沾着片带着露水的银白花瓣。

“这是……”老城主的金属手指抚过碗沿,指尖触到残留的温热,心里突然一动。他端起碗凑到鼻尖,一股清苦中带着甘甜的气息漫开来,正是雾松林月光草特有的味道。

“小螺。”老城主扬声喊道。

窗外立刻传来螺旋桨的嗡鸣,银灰色的小机器人“嗖”地钻进屋里,圆滚滚的机身转了半圈:“城主,您醒啦?”

“这汤是谁送来的?”老城主指着碗,眼里的光比机械眼更亮。

小螺的光学镜头眨了眨,调出夜间的监控影像——画面里,机械虎驮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出门,又在凌晨时分踏着露水回来,阿禾怀里的布偶口袋鼓鼓囊囊,回来后踮着脚把药汤放在桌案上,还细心地盖了块棉布。

“是阿禾小少爷。”小螺的电子音带着笑意,“机械虎陪他去雾松林采的月光草,康工半夜起来给熬的汤,说让您早上喝正好。”

老城主端起碗,指尖微微发颤。汤刚入口时有些清苦,咽下去却有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得胸口都松快了。他想起昨夜的咳嗽声,想起阿禾平时总躲在角落的模样,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这孩子,明明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却把别人的痛放在心上。

“去把大家都叫起来,”老城主把碗底最后一口汤喝干净,金属手掌轻轻摩挲着碗沿,“今天加个菜,就做阿禾爱吃的齿轮糖包,多放星尘糖。”

小螺“嗡嗡”地应着,刚要转身,又被老城主叫住:“对了,告诉阿禾,他采的药草汤,比城里最好的药师熬得都香。”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热闹起来。贝贝举着樱花木勺追着机械虎跑,康金龙蹲在灶边翻糖包,蒸汽把他的眼镜片都熏白了。阿禾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归信石吊坠,看见老城主走出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阿禾。”老城主朝他招手,声音比平时更温和。

阿禾慢慢走过去,刚要说话,就被老城主拉到身边坐下。老城主的金属手掌轻轻放在他的头顶,特意放轻了力道:“汤很好喝,爷爷的咳嗽好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阿禾手心,“这个给你。”

那是个用樱花木做的小轮子,上面刻着细密的齿轮纹,转动时会发出“咔嗒”的轻响。“给你的轮椅装个新轮子,”老城主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康金龙说,这个轮子跑起来,能追上机械虎呢。”

阿禾捏着小木轮,突然扑到老城主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金属衣襟上。老城主愣了愣,慢慢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金属关节的凉意混着晨光的暖,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以后要采草药,告诉爷爷一声。”老城主的声音有些沙哑,“爷爷年轻时也常去雾松林,认识哪片草最有劲儿,哪条路最好走。”

康金龙端着糖包走过来,看见这一幕,悄悄把贝贝拉到一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机械虎趴在旁边,尾巴尖轻轻扫过阿禾的衣角,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阳光越爬越高,透过共生之塔的光束洒在院子里,把每个人的影子都镀上了金边。阿禾举着小木轮跑到轮椅边,康金龙笑着帮他装上,轮子转动时的“咔嗒”声,混着糖包的甜香,还有老城主偶尔的笑声,像首被晨光晒暖的歌。

张雨靠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昨夜阿禾趴在机械虎背上的模样。原来真正的守护,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有人把你的痛放在心上,有人记得你爱吃的糖,有人愿意陪你慢慢走——就像此刻,晨光里的每一声笑,每一次触碰,都在说:

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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