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药商供词(2/2)
"陈公子竟认得杜某?"他笑着抹去药匙上的靛蓝粉末,"令尊当年在崖州,可没少照顾杜某的生意......"
话音未落,薛冰蟾的银针已钉入他左肩。杜微言却浑若不觉,反手从药柜暗格抽出一卷泛黄的账册:"景佑二年流人陈圭,购曼陀罗粉半斤、古柯叶十二两——用途栏写的是'解墨毒'。"
陈砚秋劈手夺过账册,纸页间突然飘落半张军籍文书。那是父亲在崖州从军时的画押,但文书边缘残留的墨迹分明是"黜落生陈圭供状"八字。杜微言趁机退到药柜旁,突然按动机关——整面药柜翻转,露出后面黑黝黝的地道。
"想知文思墨的勾当?"他残缺的右手举起琉璃灯,灯光映出地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这些可都是你们陈家的故交......"
薛冰蟾的银刀擦着杜微言耳际飞过,钉在墙上的"崔峤"二字中央。陈砚秋趁机扑入地道,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退两步——
百丈长的地道两侧,嵌着无数青铜匣子。每个匣门都铸有状元冠冕纹样,透过气孔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干尸。最古老的几具已经白骨化,最新的一具却还穿着景佑年间的襕衫,胸前悬着"广南文解"的铜牌。
"这叫'榜棺'。"杜微言的声音在地道里回荡,"每届黜落者取最桀骜的一人,抽髓制墨......令尊本该在景佑三年入棺,可惜......"
地道尽头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陈砚秋猛冲过去,只见个披头散发的老者被七根铜链锁在石壁上,胸前还挂着"歙州墨务"的牙牌。老者听见脚步声抬头,浑浊的眼里突然迸出精光:
"陈圭的儿子?"他嘶哑的声音像钝刀刮过石板,"告诉你爹......他埋在泮池下的《墨罪录》,被韩......"
一支弩箭突然穿透老者咽喉。陈砚秋霍然回首,只见杜微言站在弩机旁,残缺的右手正往药臼里倾倒某种紫色粉末。
"既然见了榜棺,总该留些纪念。"他笑着举起药杵,"当年令尊偷走的七杀针,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薛冰蟾的银针暴雨般射向杜微言,却被他挥袖荡开。药臼里的粉末遇风即燃,爆出大团靛蓝烟雾。陈砚秋屏息前冲,烟雾中却突然刺出三根骨针——正是鎏金铜匣里缺失的那三枚。
"韩大人让我带话。"杜微言的声音在烟雾中飘忽,"七针齐聚之日,就是你父子团圆之时......"
当啷一声,某物从烟雾中掷到陈砚秋脚边。那是半块刻着西夏文的墨模,凹槽里还残留着黑红色渣滓——与父亲崖州来信中夹带的墨渣一模一样。
五更鼓响时,他们拖着昏迷的歙州老墨工冲出地道。济世堂后院的井台上,整整齐齐摆着七个蕉叶包。薛冰蟾用银刀挑开最上面那个,里面赫然是杜微言那本账册的副本,其中一页被血指印按住的记录触目惊心:
"靖康元年三月,收韩府密令:新科榜眼陈砚秋,需活取玉枕骨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