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烛影摇红,恩宠难留(1/2)
这几日的紫禁城,风向似乎转得格外快。自打那日皇上在碎玉轩留宿,连着四五日,晚膳后的翻牌子,明黄的签子总落在“菀常在”三个字上。
碎玉轩的宫灯夜夜亮到天明,映得赫舍里贵人所居的延禧宫西偏殿,愈发显得冷清。
赫舍里贵人在自己的偏殿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更漏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锦被上的缠枝纹。
贴身宫女青禾端来安神汤,见她望着窗外出神,轻声道:“小主,夜深了,喝些汤歇息吧。”
赫舍里没接汤碗,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你说,那日的《五毒祛秽》舞,是不是白跳了?”
青禾忙道:“小主这是说的什么话!”
“您能从常在晋到贵人,已是天大的恩宠,多少人熬一辈子都盼不来呢。”
“恩宠?”赫舍里低低笑了声,笑声里裹着寒气,“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晋位的旨意刚宣,皇上的脚步就没再踏进来过。”
她抚着鬓边新簪的赤金点翠步摇,那是晋位时赏的,此刻倒像坠得慌,“我原以为,凭着那支舞,总能在皇上心里占些分量,谁知……”
谁知碎玉轩的箫声一吹,皇上便什么都忘了。
青禾嗫嚅道:“许是菀常在……正巧合了皇上的心意。”
“再说她位分低,皇上多疼惜些也是有的。”
“位分低?”赫舍里猛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我家世难道不如她?”
“论才学,我自幼跟着太傅读书,难道比不过一个汉军旗的秀女?”
她顿了顿,语气又软下来,带着点自欺欺人的茫然,“可话说回来,能晋贵人已是天恩,还求什么呢……”
话虽如此,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御花园的方向。
那里的石榴花开得正艳,听说碎玉轩的院子里也种着,皇上这几日总陪着菀常在在花下看书。
“你说,”她忽然抓住青禾的手,指尖冰凉,“那菀常在……真能一直这样盛宠下去?”
青禾被她问得一愣,含糊道:“皇上的心思,哪里猜得透呢。”
“小主您有贵人的位份在,家世又硬,日子长着呢。”
赫舍里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纸上摇曳的树影,像望着一场抓不住的梦。
殿外的风卷着花香飘进来,是碎玉轩那边常燃的百合香,甜得发腻,倒让她心口更堵得慌了。
她缓缓摘下头上的步摇,放在妆匣里,与那日跳舞时戴的金蟾面具并排着。
一个是新晋的体面,一个是转瞬的风光,到头来,都抵不过碎玉轩那支低低的箫声。
“罢了,”她闭了闭眼,“歇着吧。”
青禾吹熄了烛火,殿内只剩月光洒在金砖上,冷冷清清的,像铺了一层霜。
赫舍里睁着眼望着帐顶的鸾凤和鸣纹,心里反复掂量着——或许,她该学着那菀常在,也弄支箫来吹吹?
又或是,寻个机会,再为皇上跳支舞?
只是那圣宠,真能如她所愿,转头再来吗?
富察贵人自爆出有孕后,延禧宫主殿的气焰愈发盛了。
赫舍里贵人虽晋了位分,仍居偏殿,性子本就沉静,见富察氏怀了龙裔,更是谨守本分,平日除了晨昏定省,轻易不踏入主殿半步。
这般识趣,倒让富察贵人少了层顾忌,在自己的地界里,渐渐没了端午宴上的收敛。
这日午后,富察贵人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看着小太监捧着新贡的碧螺春沏茶,眉头一挑便将茶盏推了开:“这水烫了,嫩芽都沏老了!”
“御膳房的人是越发不经心,当本宫怀着龙裔,还能受这份怠慢?”
小太监“噗通”跪下,额头抵着地砖:“小主饶命!”
“这水是刚晾到七分热的,奴才……”
“七分热?”富察贵人冷笑一声,随手将茶盏往案上一磕,青瓷盏沿磕出个缺口。
“本宫要的是玉泉山新汲的活水,晾到六分热,你这是从井里打的水糊弄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