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退潮（1/2）

双皇湮灭的瞬间，万兽关战场仿佛被按下静音键。血色天幕彻底崩解，银白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战场上诡异的一幕——所有异变妖兽的动作同时僵住，赤红的瞳孔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原本的色泽。

城墙下那头体型暴涨至五丈的铁甲犀突然发出困惑的低鸣，金属质感的皮肤迅速褪去光泽，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恢复到水缸大小，茫然地甩了甩头上的独角，看着周围尸骸遍地的景象，眼中浮现出恐惧而非狂暴。

这种退潮如同瘟疫般蔓延整个战场。空中盘旋的嗜血蝙蝠群突然失去攻击目标，金属鳞翅变回灰褐色，纷纷收拢翅膀坠向地面，摔在尸堆中发出细弱的squeak声；草丛中潜伏的影蛇熔岩纹路褪去，体型缩回正常大小，惊恐地吐着信子钻入石缝；就连最狂暴的赤瞳虎，也在恢复神智后发出委屈的呜咽，夹着尾巴试图逃离这片血腥之地。它们眼中的疯狂被理智取代，对双皇残留的气息充满畏惧，开始漫无目的地逃窜，踩踏事件时有发生，反而造成了比刚才战斗更混乱的伤亡。

极魔群的崩溃则呈现出另一种恐怖景象。失去双皇意志约束的基膜生物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复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露出浑浊的灰白色。它们不再攻击人类，而是陷入原始的吞噬本能——镰爪魔用利爪撕裂身旁的盾甲魔，贪婪地啃食着同类的基膜；投石魔抛射的不再是粘液罐，而是身边体型较小的极魔幼体；最令人作呕的是盾甲魔，它们背甲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消化器官，将靠近的同类整个吞下，臃肿的躯体在月光下如同会移动的腐肉堆。墨绿色的血液与内脏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极魔群内部爆发的自相残杀比刚才的攻城战更加惨烈，散发出的腥臭气息几乎要凝固空气。

“弓箭手准备！自由射击！”城楼上传来将领们的怒吼。幸存的弓箭手挣扎着站起身，颤抖的手指搭在弓弦上，瞄准那些试图逃窜的极魔。破甲箭如同黑色暴雨般射出，精准地贯穿镰爪魔的复眼，射碎投石魔的关节，将盾甲魔的背甲钉在地面。一名年轻弓箭手连续射出三支箭，都因手臂颤抖而偏离目标，急得眼眶通红，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弓递过去：“稳住呼吸，想着你死去的兄弟。”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弓时，手臂稳如磐石，破甲箭呼啸着射穿一头正在啃食同类的极魔咽喉。

骑兵营如同黑色闪电般冲出城门。三百名身披重甲的骑兵组成楔形阵，手中长枪平举，马蹄踏在尸骸遍地的战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们没有理会那些自相残杀的极魔，而是径直冲向溃散的兽潮——虽然妖兽已恢复神智，但放任它们逃回荒原，难保不会再次被极魔控制。“为了万兽关！”骑兵统领的怒吼声中，长枪阵如同锋利的犁铧，在兽潮中撕开巨大的口子，受惊的风狼、铁甲犀被刺倒在地，哀鸣声响成一片。一名骑兵的战马被受惊的赤瞳虎扑倒，他顺势翻滚落地，拔出腰间长刀，一刀劈开虎腹，鲜血溅了他满脸，却丝毫没有退缩，踩着虎尸继续冲锋。

战场中央的巨坑边缘，医护兵们正在进行着与死神的赛跑。二十余名身着白褂的医护兵抬着简易担架，在尸骸间穿梭，寻找还有气息的伤员。一名断了右腿的士兵躺在碎石堆中，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医护兵刚碰到他的伤口，便疼得浑身抽搐，冷汗浸透了残破的军服。“忍着点！”医官李青咬着牙为他包扎，止血粉撒在伤口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士兵闷哼一声，晕死过去。不远处，两名医护兵抬着一名腹部被开膛的士兵狂奔，内脏顺着担架边缘不断滴落，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们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只知道要尽快送到后方救治。

月光照亮了战场的每一处惨状：东门城楼下，堆积如山的妖兽尸骸中，半截铁甲犀的独角兀自耸立，上面还挂着破碎的军旗；南门城墙根，灵犀盾阵与极魔攻城锤碰撞的痕迹清晰可见，石墙上镶嵌着无数极魔断爪和妖兽獠牙；西门的冰火双龙卷留下的焦黑土地上，散落着被冻成冰雕又碎裂的影蛇残骸，冰蓝色的冰晶与赤红色的焦土形成诡异的对比；北门的雷火杀阵区域，地面凝结成琉璃状物质，里面封存着极魔和妖兽扭曲的肢体，如同天然形成的地狱艺术品。最令人心悸的是关隘中央的巨坑，坑底散落着双皇湮灭后的残骸——鬼皇核心的黑色晶石和人皇焦黑的心脏碎片，在月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武器的残骸在战场上随处可见：断裂的长枪斜插在尸堆中，枪尖还滴着墨绿色的血液；卷刃的长刀被压在铁甲犀尸身下，刀柄缠着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爆裂的投石器零件散落一地，上面还残留着基膜生物的粘液；甚至有几具城防弩箭的残骸，弩弦崩断，弩身布满裂痕，显然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双皇威压震碎。一面残破的“万兽”军旗半埋在血泥中，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却依旧透着不屈的战意。

极魔的自相残杀逐渐平息，只剩下少数体型庞大的盾甲魔还在缓慢蠕动，吞噬着同类的残骸。骑兵营已完成对兽潮的清理，正在返回关隘的途中，战马的蹄子踩在满地尸骸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医护兵们抬着最后一批伤员消失在关隘深处，战场上只剩下零星的弓箭手还在射杀残余的极魔，以及负责清理战场的民夫——他们推着板车，将堆积如山的尸骸运到指定地点焚烧，以免腐烂引发瘟疫。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夜幕，金色的阳光洒在万兽关的城墙上时，战场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极魔群被彻底剿灭，兽潮溃散，双皇湮灭，幸存的将士们相互搀扶着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狼藉的战场，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掩饰的悲伤。阳光照在他们布满血污的脸上，照在残破的军旗上，照在三位强者并肩而立的身影上，为这场惨烈的守城战画上了暂时的句号。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结束——极魔背后的深渊势力依旧存在，红月的异常尚未解释，万兽关的守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3．三尊立万兽：战后余音与未来之兆

晨曦初露时，万兽关最高的箭塔顶端站着三道身影。玉龙仞的白袍已换回常色，只是袖口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血痕，他凭栏远眺，目光掠过狼藉的战场，落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际。宁蝎的月白长袍凝结着细碎冰晶，指尖轻捻便能抖落一地霜花，他正用冰玉箫挑开一片沾在栏杆上的极魔鳞片，幽蓝的火焰在箫尖跳动，将鳞片烧成虚无。申屠见则摇着修复一新的檀香折扇，扇面上新绘的毒花在晨光中栩栩如生，他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箭塔上的沉默：“玉兄，你觉不觉得，这场月潮来得蹊跷？”

玉龙仞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逐渐褪色的红月：“何出此言？”

“寻常月潮虽能引动妖兽异变，却绝无这般规模。”申屠见折扇轻点掌心，绯色衣摆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何况极魔双皇联袂而至，序列编号还恰好是004与005——你信不信，这俩老东西怕是冲着你来的？”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别忘了你当年在兽界秘境，可是截胡了本该属于深渊的‘诅咒之眼’。”

宁蝎的冰玉箫在指尖转了个圈，发出清越的颤音：“申屠说得有道理。”他望向极魔群溃散的荒原，冰蓝色瞳孔中映出地平线上的诡异黑雾，“极魔背后定有更大势力。双皇降临前，我在极冰领域中察觉到三重空间波动，除了鬼皇的空间闪烁，还有两股更古老的气息——像是……深渊裂缝在扩张。”他屈指一弹，一块凝结着黑雾的冰晶在掌心浮现，里面隐约可见扭曲的符文，“这是从鬼皇核心碎片中提取的能量残留，与古籍记载的‘深渊意志’特征完全吻合。”

玉龙仞终于转过身，麒麟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他接过那块冰晶，指尖金光流转，冰晶瞬间融化成黑雾，却在接触金光的刹那发出凄厉的嘶鸣。“深渊意志么……”他望着雾气消散的方向，眉头微蹙，“难怪双皇的力量中夹杂着空间侵蚀。若真是深渊裂缝在扩张，万兽关恐怕会变成前线。”话音未落，箭塔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七名大徒弟带着一身硝烟味登上塔顶，马浩正用袖口擦去嘴角血迹，雷目虽黯淡却依旧锐利；丁偐从暗影中现身，短刃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红色；贺霖竞的九尾少了一根，却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师父！”七人同时躬身行礼，声音因疲惫而沙哑。马浩抬起头，雷目中闪过一丝担忧：“极魔群已清理干净，但荒原深处的黑雾越来越浓，要不要派斥候探查？”

“不必。”玉龙仞摆手，目光扫过徒弟们伤痕累累的躯体，“你们先去疗伤，探查之事我自有安排。”他忽然看向丁偐，“你的影刃空间切割精度又提升了，刚才清理极魔时，没留下半道残影。”丁偐身体一僵，随即低声道：“是徒儿侥幸。”只有站在他身侧的严长青注意到，这位一向冷冽的师弟耳根悄悄泛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