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回广塘界探亲（1/1）

晨光初透，付家门前的石阶上还带着露水。付溟渊提着半旧的行囊站在最下一级，身后跟着妻儿四人，最小的女儿正踮脚去够门楣上挂着的铜铃。吴剑立在门内，青布衫前襟沾着几点墨渍，手里还捏着半卷未写完的账册，他拍了拍付溟渊的胳膊："广塘界的老井水凉，记得让弟妹煮姜茶。"

青语从门后探出头，鬓边别着支银雀钗，手里捧着个油纸包塞进付家小儿子怀里："这是新做的松子糕，路上饿了吃。"她指尖还沾着面粉，说话时眼角的细纹弯成月牙。付溟渊的妻子李氏忙不迭道谢，将油纸包塞进随身的布兜，又把小女儿往身后拉了拉，免得她碰倒门旁的青瓷瓶。

"你们店里忙，就别送了。"付溟渊肩上扛着个旧木箱，里面装着给广塘界长辈带的药材，"等秋收后回来，我带两坛自酿的米酒。"他说话时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吴剑袖口磨破的补丁，又落在青语沾着面粉的指尖上。

吴剑摆摆手转身进了屋，青语却追到巷口，看着那五个人的身影转过青砖墙角。晨雾里飘来付家小女儿的笑声，像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青语抬手将鬓边的银雀钗插得更牢些，转身时看见吴剑倚在门框上，手里的账册在晨光里泛着微黄的纸边。石板路上的露水被踩出一串湿痕，很快又被初升的太阳蒸成了淡淡的水汽。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甲板，付紫珏扒着船舷，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她看见远处海鸥展开银翅掠过浪尖，忍不住踮起脚尖拍手：“浅浅你看！它们飞得好快呀！”话音未落，整个人便随着船身的轻晃打了个趔趄。

浅浅伸手稳稳扶住她后腰，指尖在她被风吹乱的鬓发上轻轻一掠：“慢些，船舷滑。”她的声音像舱里温着的蜜水，连带着动作都轻缓，另一只手始终虚虚护在付紫珏身侧，防着她因好奇而探得太出。

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船尾拖出的白浪攫住，那些泡沫在阳光下碎成金箔，她便追着那道痕迹挪动脚步，软底鞋在木板上敲出轻快的声响。“海水为什么是蓝的？”“那个鼓起来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问题像刚破壳的雏鸟，叽叽喳喳从她嘴里蹦出来。

浅浅从竹篮里取出块干净帕子，替她擦去鼻尖沾上的细盐粒：“那是锚链箱，等船靠岸了就会沉到海底去。”她仰头望了眼日头，将竹篮往荫凉处挪了挪，“正午的日头毒，过来吃块梅子糕。”

付紫珏却被船舷边一群忽然跃起的银色鱼群惊得低呼，身子几乎要探到栏杆外。浅浅忙伸手环住她腋下，将人半拉回来按在小板凳上，指尖点了点她鼻尖：“再往前些，可要变成海鸥的点心了。”说着从篮里拿出个蜜饯梅塞到她嘴里，酸甜的滋味让小姑娘乖乖坐定，只眼睛还黏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小脚丫一晃一晃，鞋面上绣的海棠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要在海风里开出花来。浅浅看着她被海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脸颊，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伸手替她将被风吹开的领口重新系好。

海上生活过得很快，付紫珏在没在海上玩够，船就到了广塘界。

一家五口走下船，虽然金丹在广塘界很普遍，但一门四金丹还是很吸引眼球的。

刚下船，便有人前来介绍租赁灵兽或是飞舟的业务。

晨曦微露时，风雨榭和赵兰柔便立在了老宅门口。并肩倚着褪色的木门框，晨雾在他们银白的发间凝成细珠，像落了层薄霜。赵兰柔的背脊比记忆里更佝偻些，藏蓝色的斜襟衫洗得发白，她不时抬手拢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节上布满褐色的老年斑。风雨榭拄着枣木拐杖，咳嗽时得弯下腰，浑浊的眼睛却始终望着巷口，那道目光穿过晨雾，仿佛要望穿三十年光阴。

台阶上的青苔湿滑，赵兰柔的布鞋沾了些泥点。她忽然轻轻碰了碰老伴的胳膊："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风雨榭侧耳听了片刻，沙哑地笑："是卖豆腐的梆子响呢。"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门环上的铜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墙根的牵牛花藤缠上了风雨榭的裤脚，他低头去摘，动作慢得像幅旧电影。

赵兰柔望着他稀疏的头顶，忽然想起年轻时那个总爱替她摘槐花的青年，那时他的发间还别着朵栀子花。如今岁月在他额角犁出深沟，连说话都带着风箱似的喘息。她悄悄将被风吹起的衣角往他身上拢了拢，指尖触到他嶙峋的肩胛骨，像摸到两段枯木。

巷口终于传来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两人同时直起身子，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脆响。晨雾散了些，阳光漏过老槐树的枝桠，在他们苍老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风家府邸内一片喜气洋洋，当付天突破金丹期的消息传来时，风家族人无不面露欣慰之色。风老爷子捋着花白长须，眼中满是感慨："当年那孩子就显露不凡根骨，如今终成大器。"大堂内，几位长老相视而笑，想起风玟时常传回的消息——付天不仅修为精进，更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听闻他娶了位温婉贤淑的道侣，还诞下一对龙凤胎？"风家大公子风扬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与有荣焉。旁侧的年轻子弟们更是振奋，付天的成就无疑给了他们极大鼓舞。一位中年妇人抚掌道："玟儿这孩子有心了，常把付天的近况说与我们听，如今见他这般出息，真是比自家孩子还高兴。"

议事厅内暖意融融，众人细数着付天从少年时拜入山门，到如今金丹有成的历程。风家家主站起身来，环视众人道："备好贺礼，待过几日便派人送往付天仙府，既是同门情谊，也让他知晓我风家始终记挂着他。"满堂应声附和，欢声笑语中，尽是对这位后起之秀的由衷祝福。

浅浅与付紫珏随着风家人走进客厅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落在雕花梨木椅上。风爷爷身着藏青长衫，捋着银白胡须打量浅浅，目光里满是温和笑意："这便是浅浅吧？瞧这眉眼，真是文静秀雅。"风奶奶早已拉过浅浅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指尖："手这么软，定是个心细的好孩子。"

付紫珏躲在浅浅身后探出半张脸，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忽然被风奶奶鬓边的珍珠抹额吸引，小跑到她膝前仰着脑袋笑。风奶奶被她憨态逗乐，忙将她抱到膝头："哎哟，这小宝贝是谁家的？"得知是浅浅带来的妹妹，当即命人取来蜜饯，又把腕上的翡翠手镯褪下要给她把玩，吓得浅浅忙笑着拦住。

"奶奶快别惯着她。"浅浅正要去接紫珏，却见风家小孙女蹦蹦跳跳跑过来，塞给付紫珏一只绒布老虎："妹妹，我们去玩捉迷藏好不好？"两个小姑娘转眼便绕着八仙桌追逐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全屋。

风妈妈端来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轻声对浅浅道："紫珏这孩子真招人疼，眉眼像个粉雕玉琢的福娃娃。"说着便将一碟杏仁酥推到浅浅面前，"尝尝这个，厨房新做的。"

浅浅望着被风奶奶搂着喂蜜饯的紫珏，又见风爷爷正拿着放大镜，给孩子们讲墙上挂着的字画，心中暖意融融。窗外的玉兰花静静绽放，屋内的笑语与茶香交织，仿佛连空气都浸着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