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陷入轮回时间幻象死循环：湮灭之后（二）（2/2）
这里是被视为生命禁区的“万瘴毒渊”。然而，在这片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的死亡之地最核心，却诡异地矗立着一座由某种惨白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只，而是一个深不见底、不断向外喷涌着浓郁死气和扭曲阴影的漩涡。
漩涡边缘的骸骨上，盘坐着一道身影。
他（或者说它）的身躯笼罩在一件仿佛由无数挣扎灵魂碎片编织而成的宽大黑袍之中，兜帽下并非人脸，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的、由阴影和死气构成的混沌，只有两点深紫色的幽火，如同眼睛，在混沌深处静静燃烧。它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压外泄，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扭曲感，连光线都在靠近它时变得黯淡污浊。
这，便是万瘴毒渊的主宰，被无数生灵恐惧地称为“噬魂老魔”的古老存在。
忽然，那两点深紫色的幽火，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诛仙…剑阵的气息？”一个干涩、沙哑，仿佛无数砂砾在腐朽的骨头上摩擦的声音，直接在周围死寂的空间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那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困惑般的停顿，“如此遥远…如此微弱…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厌恶的…‘火种’的味道？”
它那由阴影构成的“头颅”，缓缓转向东方，新长安城所在废土的方向。两点深紫幽火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和毒瘴迷雾，仿佛在“注视”着那片刚刚平息了毁灭风暴的土地。
“有趣…”那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残忍兴味，“沉寂了太久…是该动一动了…”
笼罩祭坛的浓郁死气与阴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缓缓地、带着不祥的韵律，翻涌起来。
新长安城地下，最高级别的禁闭拘押室。
厚重的、内嵌禁灵石板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空气冰冷，带着消毒水和金属特有的味道。惨白的无影灯光下，一个瘦削的身影被固定在房间中央特制的拘束椅上。
凌虚子。
曾经仙风道骨、视众生如蝼蚁的化神大能，此刻形容枯槁，如同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木乃伊。月白色的道袍破碎褴褛，沾满污秽和干涸的血迹。他的四肢被闪烁着幽暗符文的禁灵石镣铐死死锁住，两根同样材质的尖刺，残忍地贯穿了他的琵琶骨，将他整个人以一种屈辱的姿态钉在冰冷的金属椅上。丹田要害部位，更是被一层层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拘束力场牢牢禁锢。
他低垂着头，花白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容，气息微弱到近乎消失，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未彻底死去。
秦战和苏婉站在特制的单向观察窗外。窗外，是厚厚的铅化玻璃和层层叠叠的能量屏障。秦战面容冷硬如铁，眼神锐利如刀。苏婉则戴着特制的灵能感应增幅目镜，手中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不断刷新着从凌虚子身上各处传感器传回的生理数据——心跳微弱而紊乱，脑波活动近乎沉寂，灵力波动几近于无，唯独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还在极其微弱地跳动。
“生命体征稳定在最低阈值，深度昏迷状态。道基…根据我们有限的灵能探测模型分析，确实处于持续崩溃的进程中，像一座不断崩塌的山峰。禁灵石和拘束力场有效压制了他体内残存灵力的任何异动。”苏婉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传来，冷静而专业，但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研究火焰。一个活着的、道心崩碎的化神修士，这本身就是一座无价的宝藏！更别提，他的记忆里可能藏着关于那个世界、关于“诛仙剑阵”、关于城外那片广阔天地的关键拼图。
“物理和灵能双重拘束已确认万无一失。医疗组持续注入生命维持药剂和神经抑制剂。”秦战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可以开始了，苏总工。让我们看看，这位‘仙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秘密。”
苏婉点了点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拘押室内，天花板无声地降下一个结构精密的半球形装置，缓缓笼罩在凌虚子的头顶。装置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传感探针和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能量回路。
“非侵入式深层意识引导与信息捕获系统‘织梦者’，启动。”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目标：凌虚子。模式：深度潜意识引导。关键词设定：玄天宗、十万修士、目标地点（新长安坐标）、诛仙剑阵、洪荒…”
嗡…
半球形装置内部亮起柔和却深邃的蓝色光芒，探针尖端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无形的能量场开始渗透进凌虚子毫无防备的识海深处。观察窗外的巨大屏幕上，原本近乎直线的脑波图，开始出现极其微弱、却异常紊乱的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拘押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声响。屏幕上的脑波波动越来越剧烈，如同暴风雨前夕的海面。凌虚子被锁住的身体开始出现无意识的轻微抽搐，枯槁的面容上，肌肉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
突然！
屏幕上紊乱的脑波猛地汇聚成一道尖锐的、几乎要突破图线顶端的巨大峰值！与此同时，凌虚子一直低垂的头颅猛地向上抬起！
束缚带深深勒进他枯瘦的脖颈和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被迫仰着头，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但那张枯槁灰败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不…不要…那光…”他破碎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充满了穿透灵魂的绝望，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网…毁灭…剑…我的剑…碎了…都碎了…道…道基…”
他的身体在拘束椅上疯狂地扭动挣扎，仿佛要逃离什么无形的恐怖。禁灵石镣铐和琵琶骨上的尖刺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破碎的道袍。
“稳住他！加大神经抑制剂剂量！”苏婉冷静地命令，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拘押室内自动注射装置启动，更多的药剂注入凌虚子体内。
剧烈的挣扎慢慢平息下去，凌虚子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但他的嘴唇依旧在翕动，破碎的呓语如同梦魇的碎片，断断续续地飘出：
“…诛仙…是诛仙…剑阵…错不了…洪荒…的气息…为什么…会在这里…火…火种？…不…不对…那不是…火种…是…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屏幕上，那尖锐的脑波峰值也缓缓回落，重新变成紊乱的低幅波动。
观察窗外，一片死寂。秦战和苏婉的脸色都异常凝重。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和呓语，信息量巨大而混乱，却也透露出令人心悸的线索。
“诛仙剑阵…洪荒的气息…”秦战缓缓重复，眉头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认定我们的‘诛仙阵列’，就是某种传说中的‘诛仙剑阵’？还提到了‘洪荒’？”他看向苏婉，目光锐利，“还有…‘火种’？他最后好像想否定什么？”
苏婉盯着屏幕上凌虚子瘫软的身影，以及旁边平板里记录下的那段混乱的脑波数据和呓语音频，眼神异常明亮，却又带着一丝深深的疑虑。
“他在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不仅仅是对力量被摧毁的恐惧，更像是对某种…位格上的存在的恐惧。”苏婉的声音带着科研者特有的冷静分析，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平板屏幕上“诛仙剑阵”和“洪荒”这两个关键词，“他提到‘火种’，却又在意识混乱中断然否定…这很矛盾。难道我们的‘文明火种’系统，和他认知中的某种‘火种’，并非同源？或者…存在某种让他本能恐惧的差异？”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厚厚的观察窗，落在凌虚子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血肉，看清他灵魂深处残留的烙印：“还有他最后那个未尽的‘是…是…’…他想说什么？那‘诛仙阵列’的力量，或者说我们系统背后隐藏的β协议，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苏婉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一条来自林海主任的、标记着最高加密等级和紧急符号的信息跳了出来：
“苏总工！隔离样本Zeta-9（星辰精金微粒）发生次级异变！在绝对静默隔离状态下，其自发散逸的微弱灵能辐射谱中，检测到与‘诛仙阵列’湮灭瞬间残留能量场…高度同源的未知谐波！重复！微粒辐射与‘诛仙’湮灭场存在未知关联！另：微粒活性出现异常周期性波动，波动峰值间隔…与指挥中心核心能源网络底层备用能源的脉冲频率…存在模糊对应性！请求进一步指示！”
星辰精金尘埃的辐射…与“诛仙阵列”能量场同源？
微粒的活性波动…竟然与新长安城残存能源网络的脉冲…隐隐同步？
苏婉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她猛地抬头，看向拘押室内昏迷的凌虚子，又低头看向手腕上那条信息，一个荒诞却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
那被分解的飞剑尘埃…新长安城残存的能源网络…系统深处那悄然运转的“β型资源回收协议”…
它们之间…正在建立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