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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但,这名花有主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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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济院。

宴礼静立于虬结的光秃枝桠之下,眼眸沉沉,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寂静的幽魂,悄无声息。枝影斑驳,掩去他上半张脸的轮廓,只留下下半张脸清晰可见。

尤其是唇边那一抹温润谦和的笑意,如同被丹青圣手精心勾勒,标准得近乎完美。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个时辰有余。

向来独来独往的岑女官身边,此时多了一道身影。那女子身形清瘦,气质却如空谷幽兰,幽微而洁净。

他本以为,这样的女子应是沉静的、清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远离尘嚣。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她站在廊檐下的石阶上,落落大方地对着同僚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看见她不卑不亢,与户部安插进来的官员据理力争,言辞虽温和,却驳得对方哑口无言。

他看见她面对同僚们的孤立与冷待,始终神色如常,只依照岑女官的吩咐,从容不紊地做着自己应做之事。

他看见她踩着吱呀摇晃的木梯爬上屋顶,修补、替换破损的瓦片。偶尔还侧过身探出头来,笑着朝岑女官招一招手,说几句话。

其实他站得远,听得并不真切。

只记得她发间唯一那支绾发的金簪垂下几缕流苏,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摇曳。晃着,摇着,竟就那样载着她的明媚与张扬,一路晃进了他的眼底。

于是,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那份出乎意料的反差,很是吸引人。

在某个瞬间,他恍惚觉得,她就像是枯枝上悄然萌出的新芽,是凛冽冬日里一抹难得而鲜活的新绿。

以往他代母亲来养济院捐献米粮时,从未见过她的身影。

是岑女官府上的亲眷吗?

宴礼伸手拦下一名匆匆经过的小吏,温声问道:“敢问阁下,在屋顶忙碌了一上午、正在修补瓦片的姑娘,可是养济院新来的小吏?”

小吏闻声停步,抱拳行礼道:“宴大公子,那位是永宁侯府的五姑娘,名叫裴桑枝。不过在下劝您,还是换朵花赏为好。您瞧她腰间所佩之玉,那可是荣国公府的族纹。看那玉质,观那雕工,皆非凡品,绝非荣家附庸所能拥有。”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但,这名花有主啊。”

宴礼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蜷缩。

原来是永宁侯府老夫人生辰宴那日,那个浑身湿透、被裴临允欺凌罚跪在祠堂,最终被荣国公救下的裴桑枝。

那一天,他也在场。

永宁侯府的祠堂突然起火,小叔赶来前厅告知,称醒酒的荣国公去救火后,他随着一众宾客匆匆前往。

他在人群中遥遥望见了那个可怜虫。

怯弱、卑微、胆怯,瘦削得如同枯枝,仿佛一只即将被豺狼撕碎的小羊,又像是见不到丝毫暖阳的薄雪,脆弱得转瞬即逝。

嗯,她的处境,似乎比他更为艰难,更令人唏嘘。

他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向来无意与人比较谁更不幸,更不会因他人比自己凄惨而感到宽慰。

只因他的苦难,并不会因有人比他更苦便消减半分。

悲惨和苦难,本身就不该被拿来比较。

当时,他就在心中暗想,若再听得关于这可怜虫的消息,恐怕便是她的丧仪了。

不曾想,他失算了。

先死的是永宁侯府的世子,还有那个在书院里酷爱演戏、实则荤素不忌的裴临慕。

而可怜虫,摇身一变成了众人眼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裴桑枝啊……

看来,他的认知并未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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