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闭嘴那天，天开始写书（2/2）

孙小朵腾云而归，忽觉足下云霞翻涌，低头只见山野之间，道道金线如脉搏跳动，自禁思碑方向蜿蜒而来，钻入村巷，爬上石阶，甚至缠上灶台边晾着的粗布衣裳。

她落于韦阳村口，蹲在井沿边，指尖轻触那纹路——竟微微发烫，似有心跳。

“这是民心罗盘！”白胡子老头扶着拐杖喊，“当年伏羲氏用它找过人间最暖的地儿！”众人顺着纹路看，竟都指向南天门废墟——那儿早让孙小朵当年一棍子砸成了乱石岗。

她眯眼望去，乱石间果然升起几缕炊烟，像大地重新呼吸。

夜里，孙小朵趴在云头往下望，就见漫山遍野都是火把，挑着锅碗瓢盆的流浪者们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沙沙”踏过露水打湿的草叶，往废墟走。

天庭派来的神将刚要撒仙网，就见满天都是萤火虫——仔细一瞧，哪是虫啊，是百姓床头舍不得点的油灯芯，被风卷着飘上来，噼啪闪着微光，把云路堵得严严实实。

她望着那烟，忽然想：若连凡人都敢在废墟上生火，那天上的神，还能装睡多久？

念头未落，远处传来第一声钟鸣——不是来自庙宇，而是灌江口的铁匠铺。

孙小朵半夜被敲钟声惊醒，跑到铁匠铺一看，所有的钟都在震，震出的不是声儿，是画面：小二郎神被按在神坛上抽筋剥骨，门外有个女人哭到晕过去——那是他娘啊！

二郎神蹲在窑前，满身是汗，热浪扑在脸上像被火舌舔过，面前的无面人像全转了向，面朝东方。

他抄起铁锤，不是去砸，是往神匠司废墟走。

每过一座铁匠铺，炉火“轰”地烧得更旺，铁水跟着他的脚步起起伏伏，像在应和他的心跳。

到了废墟，他举着锤子对空喊：“你们说我无情，可铁在炉里也会哭！”话音刚落，三界所有铁器都抖起来，铁屑“簌簌”往天上飞，在云里堆成座小坟——是给那些被炼成神兵的亡魂办葬礼呢。

天庭最后一个神匠老魂飘出来，“扑通”跪下：“我们……错了。”

后半夜，孙小朵坐在桃树下，发现风里静悄悄的。

以前总在耳边嗡嗡的“风中残语”，这会儿像沙漏倒过来，声音正往回溜呢。

她摸了摸耳朵，金箍棒的魂铁摸着没以前沉了，筋斗云也薄得能看见星星，夜风穿过云层，带着凉意拂过她的手腕。

她倒不慌，摘了片桃花夹进天书，花瓣柔软微凉，带着晨露的湿气，书页“哗啦哗啦”翻得飞快，最后停在最后一页，写着：“下次轮回，我还想当你的女儿。”

“老爹……”她把书贴在胸口，听见远处传来小猴儿们喊“小朵姐吃桃”的声音，清脆得像露珠滚过叶尖。

天快亮了，她抱着书往后山走，最老的那棵桃树底下，土还是松的——她蹲下来，指尖刚碰到土，就听见书里轻轻“咔嗒”一声，像上了道锁。

“明儿再埋吧。”她拍了拍土，把书往怀里拢了拢，转身往水帘洞跑。

晨雾里，小猴儿们举着桃子蹦跶，阳光透过雾照在她背上，暖得像老爹当年给她捂耳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