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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燕长公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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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没有走过去。

乾清宫东暖阁,《杏花春影图》上的女子拈杏花而笑。

皇帝站在画前,酒盏里的杏花酿泛起细碎的涟漪。

他伸出指尖,想碰一碰画中人的眉心,却在离绢素半寸处停住。

“景娴,”他声音低哑,“朕把咱们女儿,养成了另一只不归巢的燕。”

酒盏倾尽,滴在“影”字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杏。

三年后春分,御花园杏坡已成花海。

无字石台上落满花瓣,像一封被风拆开的旧信。

皇帝独自登台,手里提着那盏琉璃灯——灯罩上的杏花已褪成淡粉。

他把灯放在台角,斟一盏杏花酿,酒液映着漫天飞白。

“景娴,”他唤,“燕儿没住无恙宫,她给你种了三百株杏树。”

风掠过,花瓣扑簌簌落在他的鬓边,像雪,又像谁的手。

皇帝伸手去接,掌心却只接到一瓣残缺的杏花——

五瓣缺了四瓣,只剩一点尖角,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夜深,花海尽头有笛声。

不是《杏花天影》,只是短短一句泛音,像燕子剪过水面,转瞬即没。

皇帝循声而去,只看见满地落花里,一枝新折的杏枝横在石上。

枝头挂着半枚羊脂玉笛,穗头杏红已褪成月白。

他俯身拾起,指腹摩挲笛尾那一点杏花刻痕。

远处漱芳斋的灯亮了一下,又熄了。

皇帝站在黑暗里,忽然明白:

那孩子守的不是杏花,也不是御花园,

是那一瓣她娘留在人间的念想。

而他守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杏花疏影,与笛声深处,

那一句无人应答的“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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