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你离她远些(1/2)
清吏司阴冷的殓房小院,雪光映着窗纸,室内一片惨白,仵作老郑坐在弥漫着药味和酒气的小值房里,就着一碟盐水煮豆,啜饮着浑浊的土烧。
“郑老。”声音打破了沉寂。
老郑抬起头,清吏司主事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年轻人一身青色的常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不免多看了二眼,这人生得太好。
主事对他招手,吩咐了几句,他起身,从角落里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里,取出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纸张,展开,正是三年前他亲手绘制、标注的刘侍郎尸格图,以及那份详尽的验状格目副本,这是他的习惯,重要的案子,总会私下留一份底。
老郑布满老茧的手指,蘸了点杯中的残酒,在木桌上,依着尸格图胸腹的位置,画出一道斜线。
“刘大人身中数刀,其中致命的刀伤,这儿”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第四肋间隙,左侧。”他的指头沿着那道斜线向下滑动,动作精准带着一种解剖尸体般的冷酷:“创道。斜向下,约莫…这个角度。”他用手指比划出一个锐利的倾斜度:“避开肋骨,直刺心窍。快、准、创缘…皮肉内翻卷缩,创口细小,出血量却惊人……这是透心凉。”
他抬起浑浊的眼,看着主事与年轻人:“寻常的乱刃砍不出这样的伤。也砍不出这样……讲究的杀人手法。”他顿了顿:“这是……行伍里,练家子,杀人的法子。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年轻人静静听着,目光落在那道渐渐干涸、散发着劣质酒气的湿痕上。
“为什么标注二道线?”
周锦绣指着图中,那二道隐隐的红线问,是一长一短二道红杠子。
“这个,是因为先后有二刀捅入。”
老郑解释:“前面这一刀已经致命,后面那一刀应该是补的。”
老郑说这个很常见,补刀,都是为了怕人未死。
周锦绣想起卷宗上的话。
“……金甲卫弹压前庭……刘侍郎宣旨,庭下逆犯平连章忽暴起,平氏男丁受其蛊惑,亦随之暴动,抢夺卫兵械…………”
刘侍郎的死因简述:“……侍郎刘公不幸为乱刃所伤,殁于王事……”
刘崇文奉旨宣谕,抄家现场,混乱中,一把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宣旨钦差的心脏,而后又身中数刀。
他回神,向老仵作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门。
老仵作收起了尸格图,重新用油布仔细包好,塞回那个小木箱,落了锁。
他重新抬起酒杯,继续喝。
周锦绣出了清吏司的门,拢了拢玄狐裘的领口,将大半张脸隐在风毛之下,目光掠过那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最后落在门旁告示墙上新贴不久的一纸文书上。
那纸被寒风撕扯得簌簌作响,墨迹却还清晰。大意无非是金甲卫协理刑名,有疑难大案,望京城官民人等踊跃举告云云。落款处,一个铁画银钩的“洪”字签押,力透纸背。
周锦绣没有停留,很快上了马车,消失在衙署斜对面喧闹的街人流里。
几日后,西山城防营中军签押房中的门被推开,洪放靴底沾着营中未化的雪泥,在光洁如镜的乌砖地面上留下几道湿漉漉、带着污泥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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