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2、接班人(2/2)
这时应该含糊其辞的,问得多了,容易打草惊蛇,顾谨不动声色替儿子圆回了话题:“我们要重装雕塑,当然就不希望它被切割的太厉害。”
“放心吧,它是个大宝贝呢,一般人可不舍得切。”黑8说。
顾谨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大宝贝,莫不,有人已经发现里面的东西了?
……
再说家里头,晚饭,林珺吃了很多。
但这回,她并不是为了迎合半夏而刻意吃的。
而是当她服用了药物以后,就有食欲了,当然,病还是在的,而且抑郁症并非单纯的心理疾病,它有生理反应的,具体反应到人身上,就是眩晕,呕吐,以及时而畏冷,又时而畏热,时而颤抖,又时而又浑身酸痛。
总之,是别人看不到,但是能把一个人折磨崩溃的病。
再加上她不免要胡思乱想,想雕塑,担忧,不知道顾谨有没有找到它。
雕塑里确实藏着一份价值连城的财富,但那份财富,是创始人林慈在办厂之初,供给药圣张仲景的供品,它属于慈心厂,而非某个个人。
要没人抢,一直在雕塑里,林珺也不敢动它。
可当别人想抢,那对不起,林珺必须把它收回来。
关于东西,曾经,林慈活着的时候,只跟林珺说过,她亲哥林珉,堂哥林东,这些家里最亲的人都不知道。而沈四宝和马书记之所以知道,林珺揣摩,应该是她父亲林慈即将去世那段时间,因为精神错乱了,总是说胡话,被他们听去的.
她在慈心时他们不敢擅动,等她一走,就为了那些宝贝而疯狂了。
担忧雕塑,再加上病的生理反应,林珺被病折磨的生不如死。
正好孩子睡觉早,吃完饭后,她强撑着跟顾灵道了声麻烦,委托她帮忙洗一下碗,在跟半夏照了几张照片后,就上床了。
半夏只是个小小的孩子,没有大人的担忧和操心,最忧心的是照片。
孩子特意委托小姑,要她一定早点把照片洗出来。
上了床,她和妈妈都洗的香喷喷的。
而虽然妈妈说话很少,还特别瘦,也特别虚弱,可她跟秦秀相比,好的仿佛天上地下呀,她愿意跟半夏一起睡,半夏就爱她,愿意跟她说些自己的私房话儿。
小女孩在床上滚来滚去,说:“妈妈,等照片出来,一定要记得给二狗哥哥寄一张哟,他是我在我们五河村最好的伙伴了,小时候秦秀妈妈从来没有去看过我,总是四宝爸爸去,他会带很多好吃的,别的孩子就会打我,从我手里抢东西,只有二狗哥哥,总是打他们,保护我。”
林珺头皮一麻,所以她的女儿在村子里,居然还挨过打?
而沈四宝的老家五河村,林珺还挺熟悉的。
因为五河村盛产药材乌贼骨,牡蛎和石决明,她年青时,曾经去五河村收过药材。五河村,总共有三个姓氏,由周、沈、和高三姓组成。
林珺有个叫高岗的同学,目前在东海市搞外贸,开的公司叫腾飞实业,他就是五河村的一员,当初,他和沈四宝都是村里的盲流,76年开放高考,还是她送给他们复习书,让他们参加高考,他们才能走出农村的。
何其可笑,偏偏就是她自己一手建议着,改变了人生的沈四宝,差点剥皮剃肉,抽筋扒髓,把她给榨了个一干二净。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农夫和蛇,东郭先生与狼吧。
林珺本来晕的不行,听说女儿在五河村时居然挨过打,瞬时间不晕了,团过闺女,她问:“半夏跟妈妈说说,二狗是谁家的孩子?”
打过女儿的人,只要女儿还认得,她必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还回去。
而救过女儿的人,那是女儿的恩人,她也必须报答。
可惜半夏只知二狗,而不知他姓啥。
想了半天,小闺女摇头:“妈妈,我不知道他姓啥喔。”
小丫头很思念自己曾经在老家时的小朋友,可她连他姓啥都想不起来了。
沮丧呀!
五岁的小女孩仰躺着,望着天花板上的电磅,轻轻叹了口气。
本来两只盛着满满希冀的大眼睛里,也瞬时弥漫上了委屈和难过。
这时瘦而虚弱的妈妈拉过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不用只寄照片的,等妈妈好起来,咱们一起去趟五河村,妈妈专门带着你,去给你的小朋友看看,让他知道你是真的有了妈妈,而且这个妈妈特别爱你,好吗?”
小女孩刷的扭头,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妈妈。
此时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只有林珺。
而她这副模样,让林珺不由的又要想起妍妍来。
妍妍和半夏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她是个病孩子,也知道自己命悬一线,要全靠林珺来救,所以眼神里永远是满满的哀怜和祈求。
虽然人小,不会说话,可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满满的都是祈求救命的可怜。
半夏的眼神里满是灵光和精气神儿,她望着林珺,好半天,来了一句:“妈妈,只要你愿意陪我去看二狗哥哥,以后我给你捶腿,捏肩膀,我还会洗碗喔……”
这是个要强的,且不会平白受恩的小女孩。
她虽然祈求母爱,但是力图要给予妈妈更多的爱。
林珺一个重度抑郁症病人,却给这小丫头逗的呀,一整天都在笑。
她笑着说:“妈妈不要半夏捶腿,捏肩膀,洗碗,但妈妈想看半夏笑。”
半夏本来就开心,此时咧开嘴巴,笑的呀,简直就像花儿一样灿烂,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孩子再兴奋也熬不住了,可她保护着微笑,直到睡着了,唇角的微笑依然在。
这可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她的下巴特别圆润,虽然皮肤有点黑,还太瘦了点,但是面颊却是肉乎乎的婴儿肥,唇角笑出俩米粒似的小窝窝儿来。
林珺在国外时,长期吃安眠药,睡眠却总跟蚊子似,她抓也抓不住。
但回国两天,她睡眠特别好,一看半夏合上眼睛,她也困了。
不过立刻,有人推开卧室的门,并温声说:“嫂子,咱们的小闺女睡着啦?”
是顾灵,她今儿在顾家呆了一整天了,还没走。
“顾灵,你怎么还没回家,天晚了,我听说东海市现在夜里乱,你就别回家了,睡在隔壁吧。”林珺眯眯糊糊的说。
顾灵坐到了床边,一句话,直接把林珺给说清醒了。
“嫂子,我和我哥都听说过个事儿,听说你在国外,找了一三十七八岁的男同志,还是个老外。”顾灵说完,看林珺猛的睁开了眼睛,又试探着说:“你今年四十三了,谈的男朋友还挺小的哈,话说,既谈了对象,你有意愿再婚吗?”
林珺冷冷反问:“谁说我谈了个三十七八岁的男朋友?”
其实她跟顾谨早就离婚了,再谈对象也很正常。
不过顾灵知道嫂子脾气大,喜怒不定,一听她这语气是生气了,忙说:“我也只是听说,再说了,你要真谈个比自己年青的,那不挺好?”
林珺顿了顿,却也说:“我也听人说顾谨谈了一个才刚毕业,二十出头的大姑娘,眼看就要再婚了,怎么,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顾灵嘴巴一张,险些就要喊出声儿,但一看半夏,又生生忍住了,哑声说:“谁他妈的血口喷人,我哥哪可能是那种人,他的日子,过得简直跟苦行僧一样。”
“找就找吧,我们都离婚了,他再找,也正常。”林珺说。
这趟回来,她最清醒的认知是,虽说顾谨也生了华发,但他明明比她还大两岁,可是,却比她年青了太多太多。
她因为是少数民族,不在计生之列,而又因为小民和小宪,法典小时候都太乖巧,觉得生孩子很容易,于是就又一鼓作气,生了半夏。
四个孩子,三次妊娠,她的肚皮鼓了又瘪,瘪了又鼓,全身的皮肤松驰了一遍又一遍,肚皮就像气球,一回回的鼓了又瘪瘪了又鼓,生一个,伤一次元气,再生,再伤。
而男人,不需要十月怀胎,也不需要分出养份去孕育另一个生命,只要他们不放纵自己,不沉溺于烟酒毒.品,保护健身,他们就能比女性更容易保持年青。
四年时间,林珺被病,被生活折磨的不成人形。
顾谨少了家庭拖累,却更加精干了。
不过林珺并不因此而怪罪顾谨,因为孩子是她想要的,是她想生的。
她因为爱孩子而生育,因为责任心而抚养他们,为了孩子而老了,难看了,她能面对,也能接受,因为她始终认为,孩子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财富。
就算顾谨想再婚,她心里也无波无澜,非常平静。
顾灵曾经不忿于嫂子抛下哥哥,带走俩小天才。
可在看到林珺瘦成一把骨头,昏昏绰绰,像个鬼影一样之后,怨愤就全消了。
本来她想帮哥哥解释一下的,可又怕越描越黑,索性就先不解释了。
她哥在感情方面堪称情圣,关于俩人都有误会,以为彼此都有对象的事,其中必定有人捣了鬼,就让顾谨自己查吧,至于大嫂嘛……
顾灵试探着,又谈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大嫂,小民小宪现在怎么样啊,我哥一直以来都联络不上你,也联络不上他们,他们还好的吧。”
俩大儿移民了,还是在林珺手里移民的。
而林珺的亲大哥林珉,则是个早早出国,且办理了移民的,特崇洋媚外的人。
顾家老爷子就认为,林珺在出国后,怕是受了她哥影响,也崇洋媚外了。
为此没少督促过顾谨和顾灵兄妹,让他们想办法跟小民小宪联络,问问,看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移的民,看能不能把孩子喊回来。
顾灵先不说移民的事,也瞒着老爹的态度,想探探大嫂的口风。
一说起俩大儿子,林珺的面色刷的一下,就又变青了。
她淡淡说:“灵灵,你去睡觉吧,我不舒服,想休息了。”
顾灵以为林珺这是不高兴了,在闹情绪,心里又有点生气了。
但其实不然。
沈四宝和马书记,只是眼前的近忧,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拿走了雕塑里的东西,林珺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把那些东西私吞的。可俩大崽,却是她的远虑。
他们已经长大了,二十岁了,正值叛逆期,但也确实优秀。
顾民马上本科毕业,读的是西药药研,还没上研究生呢,已经有多所高校的研究生导师亲自向他发邮件,邀请他去读研了。
而顾宪,加州理工大学计算机系的天才,也在读大四,就已经拿到好多电子大厂邀请,前去实习的邀约了。
他俩在于亚洲人极度歧视的西方社会,是上帝的宠儿,慢说没有受过歧视,甚至俩人都是各种沙龙聚会上特别耀眼的小名人。
但他们跟林珺关系并不太好。
小民因为从小在西方长大,学的又是西医,总认为中医无用,还把母亲的推拿说成是萨满跳大绳,把针灸比喻成中世纪的放血疗法,母子虽没有原则性的矛盾,可儿子这样诋毁老娘,讥毁她的看家本领,林珺当然生气。
动不动就给他气的跳脚。
至于小宪,不用说,光是想起他林珺就头疼。
他倒是‘很爱’妈妈,就在去年生日时,还专门用电脑编写了一段程序,来表达他对林珺的爱,结果呢,当天林珺去上班,打开电子邮件,顿时电脑上弹出来一个唱着生日快乐的小丑,在电脑上跳来跳去。
林珺是个病人啊,当场就给吓晕过去了,脑袋磕到地上,流了好多血。
当他们小的时候,两个白皮肤,大眼睛的小乖崽,就像现在的半夏和法典一模一样,乖乖巧巧,惹人疼爱。
可等长大,就叛逆了,就只以自我为中心,不懂得体谅妈妈了。
林珺一直安慰自己,孩子们长大了就都会叛逆,会跟父母以着干,这是长大,是成熟的表现。可她想起俩崽总是跟她对着干的样子,就难免又要沮丧。
她闭上眼睛不理,顾灵也就只好起身,要出门了。
林珺家的卧室里是有电话的,现在流行的子母机,客厅一个,卧室一个。
那不,顾灵刚起身,电话响了起来。
半夏似乎很怕电话铃声,在铃响的那一刻双手一攥,两只腿也蜷到了一起,刷的睁开了眼睛,林珺离的远,够不着电话,幸好顾灵一把接了起来。
半夏于是眨巴眨巴眼睛,又睡着了。
而电话,正是顾谨打来的。
听是顾灵接的电话,他说:“灵灵,把电话给你嫂子。”
此时林珺在拍孩子,顾灵低声说:“哥,我嫂子哄孩子呢,有啥话你跟我说。”
“不行,我必须跟她说,快点。”顾谨说。
电话那头,听起来声音极为吵吵,咚次打次的作着响,紧接着,砰的一声,听上去像是啤酒瓶爆裂的声音,还有人在叫嚣:“这要真是别人的东西,老子当场给你们下跪。”
顾灵只好赶忙把电话给了林珺。
“东西找着了!”顾谨捂着话筒,高声说:“它在沈四宝的一个朋友,毛哥的台球厅里,林珺,目前它被改造成了一张大台球桌,被人们拉来捣台球。”
……
“东西吧,除了四个角皆打了洞以外,倒是完好无损的,是要搬回去,还是你自己来店里看?”顾谨依旧是高声,在问。
其实他想问的应该是,一个大到能当台球桌的雕塑底座,以林珺推断,东西还在不在,如果东西已经不在了,那就要放在原地,并报案,进行侦破和追缴。
如果林珺判断,觉得东西还在,他和法典就要想办法,把雕塑底座搬回慈心厂了,毕竟,且不说里面到底是啥东西,放在外面多一天,就会增多被盗的风险。
既做过十六年的夫妻,他们当然有的是默契。
林珺一手拍着女儿,一手握着听筒,说:“顾谨,雕塑底座上,全用浮雕雕的是中药的名字,那些浮雕的中药名称,没有变过吧。”
“没有!”顾谨说。
“那就把它搬回来!”林珺说。
顾谨松了口气,同时对着对面说:“法典,你去报案,我去搬东西。”
林珺也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很大概率,雕塑里面的东西还在。
也就是说,沈四宝和马光明像疯狗一样,把药厂的镇厂之宝给切割了,大卸八块了,却从中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那比富可敌国的财富!
林珺拍着女儿,于漫天的负面消息中,终于听到了一个算是比较好的消息!
同时她又觉得无比可笑,因为她想起,当她父亲林慈快要去世时,马光明和沈四宝猴巴巴的,巴结着的嘴脸,那么巴结过,处心积率了好几年。
却没能从慈心弄到宝。
而当东西被她拿到,他们大概率得吐血吧!
林珺自打归国,一番番的,被打击到险些就要崩溃。
可奇不奇,就因为有半夏在身边,她迄今为止还没有崩溃,听着孩子匀匀的喘息声,轻轻团着她,困意漫天席卷,一切,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那我走】
【
【不知道为什么看的我好憋屈】
【感觉是会让药材品质变好的东西】
【好拖沓呀,有一说一碎到这个地步的家庭还是别强行圆了吧、、、男方让女方不停生育,女方抑郁家暴,实在不行你们分开吧说真的】
【打卡】
【85.6%这里不应该是怀半夏吗?为什么都认亲了还说怀妍妍呢?】
【啥情况】
【二哥,真的大孝子啊】
【这个爸爸也太绝了吧。不做好避孕让妈妈休学生孩子自己美美读研;让妈妈早早参加工作养家自己读书都算了。还让妈妈在国内带孩子一个人养两个小孩最难带的幼崽期自己美美出国深造,六年不够还让妈妈多熬两年还让妈妈供他生活费???这个爸爸感情只用给jz当爸爸不用当老公是吧???就这还要被小姑说他付出多少多少妈妈不识好歹?无语】
【盲猜牛黄解毒丸?】
【搬《搬离告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好怪】
【洛杉矶的小男孩233333】
【他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