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1/2)
马车摇晃着驶回王府侧门,宫里的侍卫如同丢弃一袋秽物般,将他与几名王府随从交接后便冷然离去,甚至未曾通传正门。
因着马车摇晃,更增添了他身上伤处的疼痛,因而淮安王早在马车驶出宫门时便已醒来。
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让他丢尽了颜面,他不愿睁眼,怕看到旁人羞辱的笑意,索性便闭着眼装晕了。
他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东院——曾经寻欢作乐、如今成了他囚笼的所在。
浓郁的药味和伤处散发出的腥气取代了往日甜腻的熏香。
锦被是冷的,床榻是硬的,仿佛连这熟悉的居所也在无声地唾弃他。
迷蒙之中,似有一缕脂粉香靠近,并非方霏那股刻意模仿邢氏的媚俗之气,而是更熟稔、更隐晦、带着某种陈年味道的冷香。
一只微凉的手指,带着几分怯意和试探,轻轻落在了他滚烫的额角。
淮安王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忧色的秀丽面庞,妆容细致,眉眼间却掩不住时光的痕迹和刻意讨好的卑微——是王府里另一位沉寂已久的阮姨娘。
此刻她眼波轻转,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邢姨娘的温柔小意,低声道:“王爷醒了?疼得厉害吧?妾身来伺候您……”
是她?
祁恒渊混沌的思绪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方霏那尖叫着被拖走的狰狞面容与阮氏这张刻意堆砌着担忧的脸在眼前重叠又分离,一股巨大的空虚和悲凉瞬间淹没了他。
王府里的莺莺燕燕,到头来,不过是些随风飘摇的藤蔓。
他这棵昔日的大树倒了,依附上来的竟是这么个人?
心高气傲的王妃不屑,世子受伤需静养,他那几个不成器的侧妃怕是吓得闭门不出……
疲惫和剧痛让他再次合上眼,心底却油然生出一股怨毒。
对邢姨娘,也对将他害成了这样、故意受人唆使来到他身边的方姨娘。
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挥之不去的怨气:“……王妃呢?”
这问题,几乎是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
或许是想寻求一丝熟悉的慰藉?或许是想确认唯一的尊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跪在床沿伺候的老管事动作一僵,头埋得更低了,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去。阮姨娘的手也顿在半空,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觑着老管事的脸色。
空气凝滞了片刻,只有淮安王因为伤势过重,而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那老管事匍匐在地上,带着惊惧后的颤音,声若蚊蝇:
“回……回禀王爷……王妃娘娘……带着世子……去、去将军府……探望沈二姑娘了……”
将军府?
探望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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