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的死活和你无关(2/2)
才好叫冯兴怀知道,他当初选择抛弃她们母女是错的。
她要他后悔!
冯兴怀被她推出门,往外走了几步不舍地回头看她。
邵盼夏捡起地上的银票不知所措,还给冯老爷还是给小姐?她拿不定主意。
“我来吧。”辛妈妈接过她手里的银票追上冯兴怀:“老爷,请等一下。”
冯兴怀回身:“辛妈妈。”
“这个您拿着吧,柚柚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会收的。”辛妈妈将银子放回他手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以后你别来了吧,柚柚她看到你便生气……”
她实在心疼那孩子。
冯兴怀居然当初选择了胡家,就不该总是出现让柚柚难过。
“辛妈妈。”冯兴怀顿了顿,将银票塞回她手里:“这些是我毕生的积蓄,我或许活不了多久。你知道,我膝下就柚柚这一个孩子,不给她还能给谁?”
他眉眼间满是惆怅落寞,似有苦楚难以言说。
“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辛妈妈连忙劝慰他:“柚柚性子是执拗,但她心是顶善良的。您别和她计较……”
看冯兴怀这样,她也不由跟着有些难过。怎么老爷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好端端地说起这种话来,难道是有人逼他去胡家?
不可能,老爷是读书人,最是明事理。谁能逼迫他?
可老爷为什么又是这么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
“我怎会和自己的女儿计较?”冯兴怀苦笑着摇摇头:“这些银票,你先替柚柚收着。劳烦你帮我照顾好柚柚。”
他说着,后退一步,竟对着辛妈妈深深施以一礼。
辛妈妈连忙避让:“老爷,这可使不得……”
她心乱如麻。看得出来老爷是极疼柚柚的,那他到底是为什么选择去了胡家?
“辛妈妈,你受得起的,拜托你了。”
冯兴怀站直身子,指尖捻着手腕上的金钱袋子转身大步离去。
辛妈妈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犹豫了一下将银票收入袖中。
*
街道斜对面,胡氏布坊。
“冯兴怀。”
冯兴怀才进门,便被胡氏叫住。
铺子里此刻并无客人。
胡氏正坐在客人用的铜镜前,对镜理妆。
她生得一双吊梢眉,柳叶眼,衣着艳丽,一副妩媚之相。
见冯兴怀回来,她转过头去看他。
冯兴怀停住步伐看向她:“何事?”
“你去对面绸缎铺了?”胡氏理着发髻:“可打听出什么来了?”
她漫不经心地询问。
“你非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冯兴怀皱眉。
胡氏哼了一声:“她可不是小孩子。她将铺子开在我这胡氏布坊对面,是公然打我的脸。往后说不得就抢了我所有的生意。这铺子可是你我二人在经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她瞥了一眼冯兴怀,很是不满。
“你倒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冯兴怀抬步往楼上去。
胡氏对着他的背影悠声道:“你可别忘了,现在你的任务是胡氏布坊的男主人,是我儿子的爹。你一心向着她,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冯兴怀足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胡氏也没什么心神继续理妆,烦闷地将手里的钗子摔在梳妆台上。
若有外人在场,定然讶异这二人之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言谈间生疏厌烦,竟全然不似一对夫妻。
*
桑棠晚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才将需要的东西一一预备妥当。
此时,离八月中秋还有十数天,正是她算好的日子。
清早,她燃了鞭炮,便将几个小铜锣分发给程秋霜收养的那些小丫头们。
“都给姐姐卖力些啊,回来姐姐给你们许多好吃的,糖葫芦管够。”
桑棠晚笑眯眯地嘱咐她们。
“好!”
小丫头们齐声答应,欢快地四散出去。
她们一路跑一路敲着铜锣,口中高喊:“桑家绸缎铺今日重新开张了,进店就送二十文铜钱了。”
“桑家绸缎铺半卖半送,不买也送铜钱……”
“快去桑家绸缎铺看看啦,东家亏本送铜钱……”
清脆的童音融入繁华的街道,传遍定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程秋霜目送着小女孩们抛开,冷眼瞥向桑棠晚:“小孩子你都不放过,眼里只有银子。”
“我倒是想和你一样视金钱如粪土。”桑棠晚不甚在意,反而笑了:“可铺子摊开,本钱几万两,我还要养这么多人。每天一睁眼大家柴米油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银子?总不能都等着饿死吧?”
其实,程秋霜人是不坏的,只是性子清高了些。
这也没什么。
程秋霜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秋霜,你别走啊。”桑棠晚跟上去拉住她袖子:“等会儿铺子里一定会很忙,不然你帮我记记账吧?”
程秋霜一向少言寡语,她至今也没弄清楚程秋霜的身世来历。却知道她舞文弄墨,是个有才情的。
记她铺子里的账目自然是小菜一碟。
“你休想。”程秋霜撤回袖子,嫌弃道:“我可不想沾了铜臭味。”
“我让辛妈妈晚上给小丫头们做米糕。”
桑棠晚并不放弃。
等会儿铺子里一定忙不过来,曲绵绵去订购羊毛尚未回来,只能抓着程秋霜来记账了。
程秋霜犹豫了一下,勉强应下:“那我只记账,不收银子。”
辛妈妈做的米糕味道好,孩子们极喜欢吃。只是辛妈妈平日忙碌,很少做来分给她们吃。
她到底心疼那些孩子。
“行。”桑棠晚拍拍她肩,拉着她在柜台里坐下:“程掌柜请坐。”
程秋霜素来清冷的面上见了些许笑意,对她骂道:“油嘴滑舌。”
“桑小姐,原来您新开的铺子在这里,真是叫我好找。”姚大丫拉着满满当当一车柳篓停在铺子门口。
“你来了?辛苦了,妈妈倒茶。盼夏,把这些柳篓卸到后院去。”
桑棠晚笑着招呼姚大丫。
姚大丫进门,睁大眼睛看着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绸缎和成衣,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一时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哇,小姐,您可真有本事。开了这样大的铺子,这些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脸晒得黝黑,样貌也普通,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充满期盼和向往。
“大丫,这样。”桑棠晚心下有了主意:“你在这儿帮我干一天活儿,我给你十文钱,晚上再给你一身新衣裳。”
左右她现在人手也不够,姚大丫给她送了几次柳篓,是个靠得住的。
她不介意多帮帮姚大丫。
“真的?”姚大丫闻言眼睛更亮了,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着衣角道:“小姐,我怕……怕做不好……”
在她心里,桑棠晚跟活菩萨一般,是不敢多看两眼的人。
小姐交代的事情,万一她做不好,那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做不好的?”桑棠晚将一沓凭证递给她,每一张上面都印了她娘亲的私印:“你就站在门口,有人进来就给他们发一张。告诉他们进桑家绸缎买东西,这一张凭证抵二十文钱用,限今日用掉,过了今日便作废。”
这是她拉来客人的第一步——先给些小恩小惠,让客人觉得占了便宜。
这样的方式之前定阳城没有过。众人觉得稀奇,也会特意来看一眼,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我会!”姚大丫一口答应下来。
随着消息不断散播出去,桑家绸缎铺一下忙碌起来,从内到外一派繁华之象。
桑棠晚特意留了一批便宜好销的夏日衫裙,定价为九十九文。减去赠送的二十文,只需七十九文。而这样的衫裙,在对面胡氏布坊可都是要将近九十文的。
这批衫裙利极薄,仅在保本上赚一点路费罢了。但她并不打算在这上面赚银子。这是用来拉客和筛选客人的。
真正富庶人家的小姐、夫人不会买这样便宜的货色。这一部分客人交给邵盼夏负责。
下一步便是价钱高的绸缎和衣裙,由辛妈妈负责。
辛妈妈性子温柔,讲解耐心,又精通衣裙首饰搭配,审美极好。很合富庶人家小姐夫人们的心意。
“这一身多少钱?”
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穿着一身烟粉纱散花裙,对着铜镜转了转,神色间似乎很是满意。
周围几个女子也纷纷说着“好看”“合适”一类的话儿。
“这一件九百九十九文。”
辛妈妈双手交握,笑着回答。
“这么贵?同样的材质,在对面胡氏布坊最多也就八百文。”
那女儿家闻言不由开口。
“小姐说得不错,材质对面铺子的确有相同,可是这样式对面却是没有的。”
辛妈妈依旧笑吟吟的。
那小姐听了她的话一时没有说话。她的确想要这裙子,却又嫌贵。
周围众女子也都是议论纷纷,话都说得相似。也就是说九百九十九文,都快一吊钱了。一吊钱就是一两银子,着实贵了些。
“这位小姐,今日本店重新开张,正好临近中秋,有一个买赠活动,小姐要不要听一听?”
桑棠晚笑着上前询问。
她眉眼弯弯,一双乌眸含笑注视人的时候总显得无比真挚,叫人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信赖来。
天生便是做生意的料子。
衣裙价格都由她亲定,这样的场景她自然早就预料到了。而这正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