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余波与阴谋(1/2)
第312章余波与阴谋
霜戟公爵去世的第一日清晨,
艾米丽將一封以红蜡封口、上书“路易斯卡尔文亲启”的文件,郑重地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父亲亲笔写的,说在他死后交给你。”
路易斯缓缓抽出那厚重的信纸。
足足十余页的纸张,规整得像军务公文,却全是公爵亲笔所写:
开篇,是对北境四季变灾的应对方法。
第二页,是霜戟三军的调配流程与將领性格简评。
第三页,是如何在贵族之间维持稳定而非平衡的细致策略。
第四页,直接標註了北境贵族若干家族的弱点与劣根。
一共十几页,都是一些他的政治与治军经验,后面甚至还有战马粮草配比表、领地內军粮巡查制度草稿等。
而在最后一页,没有再用任何格式化语言。
只是潦草,却显然一笔一划写得极慢的几行字:
“这些只是我个人经验,可能过时,可能迁腐,你且照你自己的想法来还有替我照顾好艾米丽和艾萨克。”
路易斯沉默了许久,把整封信一页贡翻完,又重新看了一遍。
治理之法有些太旧了,保守、臃肿、带著帝国旧贵族的深重印记。
甚至有一页內容,还写著“如何在节庆时分派燉肉以安抚民心”,路易斯看得啼笑皆非。
但军务部分,他承认自己从未想得那么细,这可能是全部是公爵的人生精华。
战场部署、补给节奏、指挥权隔层、危机应对触发点路易斯从中摘到了不少关键经验,
但无论有没有用,路易斯都从中看出公爵对於自己的期望以及真挚的情感。
他將信郑重合拢,平整压好,放入自己贴身的信匣中。
埃德蒙公爵的死讯传开,並未如雷霆般撼动大地,而是如一场无声初雪,悄然落入每一座北境领地。
这位曾守护边疆三十余载的老公爵,终究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冬天。
消息最早由霜戟城內府低调放出,未设广场吊、无追思礼乐。
可便是这般低调,却像一柄钝钝的旧剑,插进了北境每一个贵族与骑士的心口。
他们沉默无言,不是恐惧,而是敬意。
“他撑得太久了。”
“没人比他更懂北境的冰雪。”
“霜戟之墙,是他一块块筑起来的。”
每个人都受过这位公爵的恩惠,知道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物。
可在北境的市集、在农舍、在矿道入口,那张讣告不过是隨风翻动的一纸废文。
那些衣袍破旧的平民多半只是看了一眼,便无动於衷地转头继续吆喝、劈柴、赶车。
“公爵大人去世了。”
“是吗”
在他们眼中,那位“帝国之盾”离得太远,远到只存在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口中。
不过是又一位大人死去了,又会有另一个名字坐上那张椅子,继续发布徵税的命令。
而在帝国的各个地方,几封来自北地的黑信封悄然抵达。
疾风鸟远行千里,亲手將它们交到了几个沉寂许久的“埃德蒙家族支脉”手中。
辉岩城的埃德蒙伯爵、西北荒地的埃德蒙子爵、南境军团中担任情报协办官的远亲,还有几位尚未继承封爵但正跃跃欲试的青年。
他们拆开信件,看到的只有简短至冷酷的几行字:“本公爵现將爵位传予幼子艾萨克。
自即日起,北境军政诸务,由赤潮领主路易斯:卡尔文代理。”
没有寒暄,没有商议余地,也没有“万一”的设想。
那一刻许多蠢蠢欲动的心思,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当然动过念头。
谁不想成为“新任埃德蒙公爵”
尤其是如今北境骑士团尚存,封地广,实权空悬。
但也正因为清楚,才不敢妄动。
这些支脉清楚得很:他们没有北境的军队、没有维持霜戟运转的粮仓与金幣。
他们若强行接盘,只会像被扔进冰湖的石头,一点点沉入深海。
於是他们忍住了、观察著、等著,但心中不乏讥讽:
“一个小屁孩,居然敢接北境”
“他以为打贏几仗能掌控帝国边疆荒唐。”
“是艾米丽那个孩子的丈夫嘛也难怪—”
他们表面尊重公爵遗愿,內心却像一群耐心等待的禿鷲。
等著风暴来临,等著雪崩埋人,等著路易斯犯错、失控、溃败。
等著霜戟化为废墟之日,好飞下来,撕裂那具残骸,分得一口温热的骨血。
在埃德蒙公爵弥留之际,將一道命令写进了遗瞩之中。
爵位归於艾萨克,交由其母艾琳娜带往赤潮抚养,路易斯代为监护,待到成年在回到霜戟城。
纸面上的安排毫无波澜,既无堂而皇之的封爵仪式,也无家族理事会的推举环节。
但正因如此,才显得这位公爵的权利的可怕。
於是不到两岁的艾萨克便在还没学会骑马之前,就背负了“北境公爵”的头衔。
而代理人之名,落在了那位年轻的赤潮领主身上。
代理和监护並非继承,可所有真正聪明的人都明白,实权已经落在了路易斯手里,而不是那个正在咿呀学语的孩子。
当然路易斯未曾被帝都正式任命为“北境总督”,也未举行任何登台宣誓的仪式。
依託的是老公爵临终移交的实权文件,流动的是赤潮领连续三月的粮草与盐矿补给,掌控的是北境重建会议的主导话语权。
在不戴王冠的状態下,路易斯已取得约七成的北境政治支持率。
而路易斯最锋利的工具,自然是每日情报系统所收集而来的数据,匯聚成一个近乎冷酷的政治图谱。
可拉拢者,被標註为“可用”,附有策略与需求。
骨头不硬、尾巴不乾净的,被標註“须提防”。
观望者,则在“局势演化后再定方案”一栏里留空。
而路易斯不急於清洗,也不急於討好。
因为他清楚,在七成的支持之下,剩下的三成,只剩“沉默”一种选择。
当然这一切的开端,並非路易斯亲手铺下的道路。
但他从不否认,真正让他得以坐在这张椅子上的,是那位死去的老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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