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佛敌的诞生（1/2）

那笼罩着天地，由两人精血交融而成的巨大结界，在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后，光芒黯淡下去。

它没有破碎，而是化作漫天飞舞的、殷红如血的光点，如同倦鸟归巢，缓缓地、温柔地倒卷而回，一滴没入许闲的眉心，另一滴，则悄然落回那条巨大白蟒的眉间。

红芒散尽。

天地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洪水退去，留下一片被彻底清洗过的、满目疮痍的大地。

没有尸体，没有废墟，没有了暨阳县城，甚至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砖石。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场因君一怒而起的天灾，抹平、碾碎，化作了脚下这片望不到边际的、散发着浓重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泥泞。

风停了，连天边那片不祥的火光也已熄灭。

世界静得可怕，静得让许闲的耳膜阵阵刺痛。

他跪坐在泥潭之中，像一尊被遗弃的、破碎的雕像，呆呆地看着眼前。

那条曾遮天蔽日、以身躯为他挡下灭世洪流的巨大白蟒，在他的目光中，开始了急剧的变化。

那山峦般的身躯上，原本温润如玉的鳞片正片片剥落，化作点点莹白的光屑，消散在空气里。

她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飞快地缩小。

百丈，五十丈，十丈……

光芒越来越黯淡，那股曾让他心安的、磅礴的妖力，也随之飞速流逝，直至微不可闻。

最终，光芒彻底敛去。

在她躺倒的地方，那巨大的、深陷的泥坑之中，什么都没有了。

不，还有。

还有一条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雪白、蜷缩成一团的小蛇。

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小得可怜，小得让人心碎。

许闲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条小蛇的额头上，本该是那点他最熟悉的、朱砂般的红痣，此刻，却变成了一道狰狞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不大，却在不住地向外渗着丝丝缕缕的、带着佛门气息的鲜血，散发着不祥的味道。

它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身体冰冷，僵硬，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就像已经死去了一般。

死了……

娘子……死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九天之上神雷，狠狠地、不讲道理地，轰进了许闲那片空白的脑海。

不……

不可能！

许闲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想爬过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每一次挪动，骨骼碎裂处都传来钻心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管不顾，用牙死死咬住嘴唇，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用手肘，用膝盖，一寸，一寸地，在冰冷的泥泞中，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艰难地蠕动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每一步，都像是在地狱里煎熬。

他终于爬到了那个泥坑边，颤抖着，伸出了那双沾满了血污和泥水的、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一件世间最珍贵的、一碰即碎的珍宝，将那条冰冷的小蛇，轻轻地捧在了手心。

冰冷。

刺骨的冰冷。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她真的……死了。

被那个该死的秃驴，用那三件恶毒的佛宝，打得魂飞魄散了。

为了保护他，为了救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死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冻结的巨大悲痛，瞬间攫住了他！

紧随其后的，是足以焚毁理智的滔天愤怒和无边无际的悔恨！

他恨！

他恨那个道貌岸然的秃驴！

恨那个疯狂嗜血的拓跋宏！

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孱弱！恨自己从头到尾，都只能像个寄生虫一样，躲在娘子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为自己挡下所有的风雨，看着她为自己拼上性命，看着她为自己……受创，垂死，魂散！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如果他没有那么依赖她！

如果……

没有如果。

万念俱灰。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会因为一部狗血电视剧而跟他讨论半天的小女人，没了。

那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别扭，却总在关键时刻护着他的傻姑娘，没了。

那个总是一脸清冷，却会因为他一句夸赞而偷偷红了耳朵的白婉儿……没了。

他的一切，都没了。

许闲抱着那条冰冷的小蛇，跪在冰冷的泥泞之中，任由冰冷的血水浸透他的衣袍。

他缓缓地低下头，将那冰冷的小蛇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想用自己身上仅存的这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去温暖她那早已冰冷的身体。

一滴滚烫的泪，从他赤红的眼眶中滑落，砸在小蛇冰冷的鳞片上，瞬间变得冰凉。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团烧红的烙铁，干涩，滚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那股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绝望，冲破了他所有的防线。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从他喉间迸发而出，带着无尽的悲怆与绝望，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疯狂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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