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命运之源（1/2）
方源僵硬地站在门口，大脑的血管就像要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几乎都在颤抖，手脚瞬间凉成了冰。在意识到危险近在眼前时，想要关门已是来不及，此时的柏常恩大步走了进来。方源咽了咽喉咙，尽管心砰砰直跳，这种绝望的宿命感压得她无法喘息，但是她还是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一直在找我？”柏常恩幽幽开口道。
方源愤怒地看着他，“真的是你。”
柏常恩不慌不忙地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方源警惕地注视着他，趁对方不备的时候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藏在口袋里，以防万一。
“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字一顿，“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刀握得更紧了，利刃驱散了她的胆战心惊，转而变成了满腔的愤怒。
柏常恩缓缓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地辩解道，“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不是我。”
方源冷笑道，“你不会是想说这把火是熊燚放的，与你无关吧？”
“没错。”
方源紧咬嘴唇，“可你还是打电话让他们去那家餐厅，是你给他们送去了那张催命符。”
柏常恩回道，“是我。不过……”他把实情告诉她，“是他们主动要求去的。”
方源微诧异，又重新握了握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柏常恩低垂着视线，拿起茶几上那张卡片看了看，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记忆，轻叹了口气。
“梅岭区以前很荒凉，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住。世隐餐厅还没建以前，那里曾经是教授的家。他小时候和他的养父住在那座破旧的小木屋里。后来，随着城市化的变迁，到处都在大兴土木，那间小木屋拆了，养父带着他搬到了安置房里。”
方源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打断他的话，“这些跟我父母的死有什么关系？”
柏常恩不慌不忙，徐徐道来，“教授一直记得自己有个妹妹，但是他养父对此避而不谈。后来养父重病，教授想要回到小时候寻找真相，便在他养父弥留之际连接了他的意识。”他换了口气，声音变得低沉甚至有些悲叹，“教授小时候住在西岭市，当年他是去给妹妹买糖果时走丢的，有人拿了几颗糖果将他骗走了，几经辗转他来到了养父家。教授花了很长的时间寻找自己的亲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妹妹。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另一个玩笑，他发现妹妹家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方源拧紧眉头，语气中略带疑惑，“他的妹妹不幸去世了？”
柏常恩摇了摇头，“去世的不是他的妹妹。”
方源紧盯着柏常恩，想从他复杂的表情中找出他的真实用意，“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替教授小时候的遭遇感到难过，可这跟我父母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就不想知道那是谁的葬礼吗？”柏常恩的眼睛流露一丝异样。
方源抬起头迎接他高深莫测的目光，“知道又怎样？你该不会说这个人我还认识吧？”
柏常恩面色平静地告诉她，“是他妹妹的女儿，在一场心脏手术中去世了，年仅13岁。”
满屋里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僵硬地站在那，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后背感觉一阵寒意。
13岁，心脏手术……方源半张着嘴，这个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似的，自己当年做心脏手术，正好就是13岁。
她想起妈妈还有个哥哥，在她很小的时候走丢了，听外公外婆说，当初舅舅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买糖才走丢的。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他，却杳无音讯。妈妈为此很自责，总是黯然神伤。有时候在超市里看见那种奶糖，妈妈总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然后默默地放下。那颗糖，是对哥哥最后的记忆。
方源很快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半响，她机械地张了张嘴，茫然无措地望着眼前的柏常恩，紧咬着嘴唇，“我？难道是我？”
“嗯。是你。”柏常恩肯定道。
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几乎就要栽倒在地。但是很快，她拼命地摇头，抗拒道，“这不可能，不可能。”她的舌头都快僵住了，有点语无伦次，“没人可以活下来，之前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后来都死了。这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只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罢了……”
柏常恩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教授知道你接受不了，一直不忍心告诉你。”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很轻，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似的，“你父母之所以会去餐厅，是因为他们必须要回到过去救你。”
方源听到这，浑身都发起抖来，牙齿和牙齿之间都忍不住互相撞击。
“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她愤怒地望着柏常恩，“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为了筹措你的手术费，你父母准备卖房。你一直以为后来是程英倾囊而出，可你有没有想过，程英哪来这么大一笔钱？还有当年给你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其实也是教授托人联系的。”
方源睁大眼睛，顿声许久。
柏常恩继续往下说道，“在教授的帮助下，你父母回到了你很小的时候，再次陪你长大。他们都以为你逃不掉那场心脏手术时，谁能想到，你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父母对她宠爱至极，那时候爸爸甚至都不舍得她走路，到哪都抱着她，生怕她磕着摔着。妈妈更是如此。可是在手术之后，爸爸对她变得严厉起来，她一度以为爸爸是拿她与念京生做比较。孰不知，他们只是希望她快点长大，尽早懂事，因为他们能陪伴她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将用生命换取她活下来的机会。
方源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柏常恩给她递了张面巾纸，“教授无法阻止他们要救自己的孩子，他只能去救自己的妹妹，可每一次都失败了。那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人，相继死去，无一例外。”他又想起了教授生前的教诲，“所以，教授让我们不要试图改变他人的命运，因为发生过的必然会发生。”
“那我呢？我为什么活到了现在？”她含着泪抽噎着。
他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或许是奇迹。这场实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们都很高兴你活了下来。或许，你是解开这道题的唯一人选。”
方源不可思议地望着柏常恩，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想起了来生，想起了最后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她忙问道，“那来生呢？念来生，他又是为什么？”
柏常恩轻声说道，“来生有自己想要成全的人。他想要回到9岁的时候，劝说哥哥不要为了照顾他，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他的声音变得更轻了，“这些年，来生一直很自责，自责当年的不懂事，他觉得哥哥应该拥有更好的前途，是自己拖累了哥哥。”
方源眼睛一酸，极力控制自己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她擦了把眼泪，声音已是嘶哑状，“来生也是教授的学生。”
柏常恩点头道，“来生在大学里选修了教授的课程，他去求过教授很多次。”
这该死的命运就像早已设定好了似的，哥哥为了照顾弟弟，注定放弃学业。而弟弟拼命地考上大学，只是为了成全哥哥。
柏常恩微微叹了口气，“只不过，不管他怎么去求教授，教授始终没有答应。”
“什么？教授没有答应？”方源愕然。
“嗯。教授拒绝了他的请求。”
方源看着他，满目皆是惊讶，“可是，来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柏常恩无奈，“不知道，教授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来生可能知道了世隐餐厅的秘密，自己跟了过来。”
“那念京生知道吗？知道来生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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