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少女（三）（2/2）

白浔这话没有其他异意，就是彻底的疑问句，是在寻求对方的答案。

安予冉手指树上的小鼓包：“国师大人，这是它的花苞。”

白浔的目光从树挪向了安予冉的脸，那双眸生动，一眉一眼都未曾改变，但却又好像都不一样了。他语调放轻了些：“你这般笃定，是在何处见过么？”

安予冉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可能……在梦里见过吧。”

就那么一瞬，白浔眼中出现了片刻的好奇，但很快，就在这纹路下消逝的无踪迹。

“易小云，你回去吧。”

“是，国师大人。”

易小云连忙行礼离开，安予冉正欲跟上，又听闻——

“易之，你留下。”

易小云留给安予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离去了。

院内，伴随着淡淡苦涩，一白一红相对而立，安予冉感到局促不安，因为白浔的目光打探着她。安予冉忽然后悔，刚刚那话许是不该说的，就好像在戏弄人一般。

半晌，白浔才开口。

“是什么样的梦？”

安予冉连忙解释：“国师大人，那是梦，梦里面的东西天马行空，是不作数的。但这棵树，真的要开花了。”

忽而脖颈一阵凉意，是白浔伸出手轻轻拂去了掉落在安予冉脖颈的针叶。安予冉被这冰凉的指尖一惊，退后了半步，后脑勺被针叶一扎，有些刺痛，微微地皱起眉头。

“我有个友人，曾说，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从梦里到梦外，是两个世界。”白浔收回了手，将这小人儿对自己的恐惧瞧在眼里。

以前的易之，怕天地万物，都不会恐惧自己。

安予冉此刻只听见了那句“两个世界”，这么隐晦的表达，就好似一个暗语，难道也是穿越者么？难掩激动的，安予冉抬眸问道：“您那个友人也做过这样的梦么？他现在在哪里呀？”

淡淡地：“已经逝了。”

一瞬的希望又被磨灭。

“明日再来吧。”

白浔转身，进了屋，又回到了桌案前，拿起了书简。但还是没忍住抬眸，又看了一眼那红衣挪步向院外的背影。

那已经逝去的人也曾说过，这树是会开花的。但白浔等了五年，还未瞧见过这长满针刺的树开出的花朵。那人还同他说起过那个世界的种种，就好像真的存在一般。

所以，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侧院。

安予冉回到自己简陋又贫瘠的院子，望着唯一那颗苍天大树，突然觉得枯燥。这院子，在整个国师府中显得毫无生气。

从衣侧拿出那铁皮的残骸，安予冉仔细地瞧着末端的解砂石，这看起来，好像就是他们口中神石的粉末。但这铁皮已然是不能用，不过知晓了他们切割的方法，自己找些材料，做一个小型砣机，切割小块玉石还是可以的。

“咕咕咕咕——”

这走地鸡又来了，叫唤个不停。

饿了？

安予冉将饭粒撒了一些在它身旁。

“咕咕咕咕——”

没吃。

走地鸡穿过安予冉，朝着屋里飞去，停在了安予冉今早藏起半成品的地方。

“咕咕——”豆子般的眼滴溜溜地转。

这鸽子，竟然是在当监工？这年头鸽子也能做乙方了，安予冉大惊。但还是哄老板一样哄着鸽子：“我马上就做，你别咕咕了。”

是夜，在鸽子的监督下，安予冉终于完成了她在此处的第一幅作品。

当用胶将裂缝紧密粘合后，月亮已经挂在了夜空。

半月牙的淡黄玉透过月光，将金色的镶嵌包裹。细腻的线条勾勒下，那少女仿佛带着笑靥，又仿佛只是在感受月光的轻盈与温柔。

“咕咕——”

小东西扑扇着翅膀，好似也十分喜欢。

“应该明天就能干了吧。”安予冉也不确定，毕竟这玩意她也没有用过。

想了想，安予冉拿出纸笔，画了一个月牙，系在小东西腿上。

小东西扑腾着翅膀，在月色下飞出侧院的围墙，最终化成夜色中的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