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开物(2/2)
本以为国师这类人,应当整日捧着“经书”,没想到竟这般丰富。
安予冉的目光锁定在那本《天工开物》上。
只是书简上简陋地写着《天工开物》四字,并不知里面内容是何。
但这名字安予冉有印象,同名原著是明朝宋应星所著,也可以称之为一本“古代百科全书”。
“可以近些看。”
白浔声音传来,打断了安予冉的思绪。
安予冉将收拾好的食盒放于一旁,行至书柜前,取下那《天工开物》放在最外侧的一卷书简,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翻阅着。这不似现代书目的编排,看起来有些费劲,但还是粗略能看出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的字眼。
“国师,这是什么书啊?”
白浔似没料到小不点竟会对这书感兴趣,还以为她会拿下什么剑谱,心中稍稍有些惊异。但还是回应着:“友人相赠,便留下了。你若喜欢,拿去看吧。”
“国师,这个是不是还有几卷?”
白浔举目看向眼前的红衣小人儿。这书确实还有几卷,但在制作这书简那人逝世后,并未来得及转移至安全之地,已不知去向。但他静默了半晌,却对眼前的人撒了一个谎:“只有这一卷。”
眼前红衣小人儿似有些失落,毫不修饰地流露在眼底。
“今日晚膳不必送来,我不回府用膳。”
安予冉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要去哪儿?”
连敬词都忘了用,脱口而出的“你”,还有那句“去哪儿”,更显得有些过了边界。白浔是主,她怎的干预起主子的事儿了。只不过是一时哄了白浔欢心,便觉得彼此关系近了,安予冉觉得自己唐突,连忙想要道歉。却被白浔先开口断去了后话:“圣上有邀。”
离开静安院时,安予冉抬头看了眼那松树,花苞更丰满了。
白浔果然在下午便出了府,但身旁并未跟着任何人。
这一下,倒让安予冉闲了下来。
回到侧院,安予冉将前两日做好的淡黄月牙包嵌拿出,用手轻轻试探,已经干透。可望了望天,还是没有小东西半毫的踪迹。
该不会忘了吧。
安予冉索性不想了,将那本从白浔住处顺来的书简翻开。原本安予冉寻来这书,只是为了砣机改造而用,这书中应当记录了有关手工机械的资料,这并非是安予冉熟悉的板块,还是需要更多理论支撑。
但眼下这一卷,翻到天色昏暗,也没有安予冉想要寻得的资料,这一卷几乎与“兵器”相关,书简处有关火药与硫磺的部分似乎有些更多磨损。
看得头疼,安予冉将书简收好放在一旁,明日还是还给白浔吧。
正值饭点,安予冉去东厨领了餐。自从“升”为家仆后,这餐饭虽然依旧是素食,但品类好了不少。东厨里的人虽依旧不待见安予冉,避而远之,但瞧见这红衣怪人几日来服侍国师,竟还活得好好的,便有了稍许侧目。但——
“你说,他这么眉清目秀的,像个小娘子似的,该不会是国师的……”
“呸,这种话哪敢乱说。你有几条命可以霍霍啊。”
安予冉只想自己在这人潮中变得小一些,再缩小一些,那声音有些刺耳,更是斩不断地四处流。如果不是顾及在府内还需生存,身后的鞭子倒真是跃跃欲试。
这时,易小云匆匆而来,擦肩而过安予冉,安予冉正想打招呼,但易小云并未瞧见,亦或者是瞧见了却装作未见,只与身旁人:“国师府中连个绣娘都没,衣服破了,都寻不着人补。”
“云总管不是还有那小娘子么?那小娘子不就是个绣娘,还不给你补得服服帖帖。”
东厨内笑声一片。
安予冉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是夜。
白浔并未回府,安予冉在静安院前嗅着淡淡苦涩的松脂香气,院中寂寥得有些瘆人。
月儿高挂,安予冉回到自己的侧院,枕着月色,躺在床榻之上。
心中竟有些失落。
奇怪,究竟失落什么呢?是对什么产生了期待?
翻身而睡去,似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中的母亲笑看着摔破裤腿的小小安予冉,小安予冉脸上挂满泪珠,母亲轻轻拭去,温柔哄着:“别哭,妈妈给你补上。”
缝纫机转啊转,滚轮上下摆动着,密密麻麻的针落在牛仔裤的缝隙。那滚轮摩擦的声响,沙哑浑厚,像是一首安眠曲。一阵风拂面而过,窗外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
安予冉瞬时惊醒,不见指的黑夜中一拍脑门。
“对啊,缝纫机!我好笨啊,缝纫机不就好了吗!”
“什么缝纫机?”
黑暗中阴森森冒出一个声。
安予冉一时没恍过神:“鬼啊——”
一折扇敲在安予冉脑门儿,骨折分明的手,丝毫不温柔地捂住了这叫嚣的小嘴。屋外吹来夜风,伴随咕咕声响,梅香汹涌进鼻腔。
“见着义兄这般兴奋,是想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啊——死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