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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孤踪暂寄软语买欢心 别燕归巢良缘成夙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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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研青说道:“爹爹,你打算哪天讨剑去呢?咱们是往云南去,还是往青苔关去呢?”杨华也道:“若据弟子的意思,此事我和白雁原定三个月为期,不幸因为拯救李映霞姑娘这件事,把我的正事都给耽搁了。我们已经逾了限期,再去找他夺剑,算不算是失了信?”

铁莲子摇头说道:“不是去夺剑,也不是去盗剑。我的意思是堂堂皇皇地去找狮林新观主秋野道人,当面请他履行他师父的遗嘱,好好地把剑交出来。”玉幡杆杨华和柳研青齐声说道:“他们既然强词夺理,把剑留下,他们岂肯轻轻易易地交出来呢?”

铁莲子笑道:“那也不见得,我铁莲子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只要站在理字上,我们登门找他,恐怕他也不会硬不认账。我们要拿武林信义来挤他,教他宁肯失剑,不肯丢脸。那秋野道人刚刚受师遗命,接掌狮林观,猜想他正要做一两件露脸的事,教江湖上好汉钦佩。我们去了,千万不要恃强,只拿面子挤兑于他。依我看来,他要想说赖剑的话,恐怕也不易出口,贻笑于人吧!”杨华、柳研青一听大喜道:“既是这样,好极了,咱们哪天去一趟呢?”

铁莲子说道:“你们不要忙,我们得好好筹划一下,先得设身处地替他们想一想,想一想咱们去了,他们该用什么办法对付我们。我只怕他们既不肯失信,又不肯舍剑。弄来弄去,摆出拖延的法子来,我们一去,就该预备好了,教他们没法子支吾推托。我们不必先上狮林观去,我想我们可以先到青苔关,后到狮林观。那时或明或暗,或礼或兵,看事作事,最好还是以理讨剑。”

柳研青跃跃欲试地说:“好极了!咱们一去,先给他们讲理。不讲理,就给他们来武的。把剑作注子,比本领夺剑,倒也有趣。爹爹,咱们哪天动身呢?”铁莲子看了柳研青一眼道:“哪天动身?还得一年以后。”

柳研青把嘴一噘道:“这么慢腾腾的。爹爹是个痛快人,怎么偏不作痛快事?”铁莲子笑道:“我倒想快,可是快得了么?咱们今天就去,你可肯去么?姑娘,你们两口子只顾怄气,这个溜了,那个跑了。好容易才把你们二人拘在一块,还不得快回镇江,赶紧办喜事么?你们两口子拜了堂,爱哪天去,就哪天去。我老头子无可无不可的,怎么着都好!”

这个老人竟跟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开起玩笑来了。杨华、柳研青两个脸都一红,不言语了。柳研青坐在椅子上,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铁莲子看着杨华笑了笑道:“研青你消了气,天不早了,你也该睡了。我老人家也困了,咱们明天还得赶路呢。”柳研青赧赧地站了起来,说道:“爹爹困,你就睡吧,赶我干嘛?我碍着你老睡觉了?”看了杨华一眼,说道:“走,我也睡觉去。”

铁莲子说道:“青儿你回去看看李小姐,她要是睡了,你就别惊动她;她要是没睡,你可千万别跟人家说闲话。人家孤苦零丁的,没有依靠,才倚靠咱们。咱们可不许掂斤捻两地拿话挖苦人家呀!”柳研青冷笑道:“您看您,我有话还留着到别处说去呢!跟她说闲话,我犯得着么?”说着又向杨华瞪了一眼,意思是说:“我有话要说给你听。”遂推门出去,到了自己住的那个房间。

这时李映霞正对灯闷坐,两行清泪流在脸上。一见柳研青回来,忙侧脸笑道:“姐姐,你真有精神。你睡吧,我给你铺好床了。”口中说着话,忙偷偷地拭去泪痕,将要下床。柳研青伸手拦住道:“你下地做什么?天不早了,我也来睡觉了。快点睡!明天还得起早走呢!”

李映霞说道:“姐姐请先睡,我也就睡,我先出去一趟。”柳研青便将外面衣服脱了,扯过被来,往身上一搭。过了一会,李映霞从外面回来,见柳研青已经睡下,就问柳研青:“姐姐还喝水不喝?”又问:“姐姐睡觉,止灯不止?”

柳研青打了个呵欠道:“止灯不止灯都行!点着吧!”李映霞这才把灯端到床前,将灯捻拨得小小的,自己轻轻地上了床,在柳研青旁边,展开了被,只将外衫和裙子解下来,和衣倒在**。两个人各将脸儿冲着墙,谁也没有言语,都闭眼就寝。

过了一会,柳研青翻过来,看身边的李映霞。李映霞如小鸟似地曲身侧卧,呼吸细微。柳研青伸手把灯捻亮,挨着身子,细看李映霞。见她阖着眼,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捂着眼,好象还没睡沉。双眉微蹙,已露出身在忧患之中的愁容来,却是眉目清秀,看着很甜净爱人。柳研青看了又看,很过了一会,方才把头放在枕上,闭上了眼。心中寻思:这个李映霞真是个尤物,她才十七岁,说出话来,竟这么教人听着动怜,到底杨华跟她是怎么回事呢?……柳研青胡思乱想了一阵,竟睡着了。

那李映霞却始终没有睡着。听见柳研青没有转侧的声音了,呼吸渐重起来,知道她的情敌已经睡熟。李映霞悄悄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来,将眼微睁,偷偷向柳研青这边看。只见柳研青把两只手伸出被外,双眸紧闭,脸露笑容。在枕头底下,压着她的那把青萍剑,还有盛铁莲子的豹皮囊,也放在身边。

李映霞却只觉心中闷得难过,翻身起来。那盏油灯经柳研青捻得很亮,柳研青临睡,忘了拨小了。李映霞呆呆地枯坐着,眼望柳研青,直看了半晌,竟看呆了。李映霞心想:“人比人真是气杀人了!人家有亲爹,又有明媒正道的丈夫,又有全身的本领。我却孤鬼一样!遭了这场惨祸,竟跟着人家铁莲子一个漠不相关的人,远奔镇江去。浮萍逐浪,到哪里是我的归宿呢?”想着,忽见柳研青把手一蜷,把脚一蹬,口中喃喃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忽然似发怒地说梦话:“去你的吧,你敢!”却又嗤地笑了。

柳研青这一打“把式”,把身上盖的被蹬开了。她露出全身的紧衣短装,只有青皮浅靴没有穿,脱下来,放在床沿下。现在脚上穿的是睡鞋。猛见她一翻身,忽又转过脸,嘻嘻笑了起来。那只手几乎打着李映霞,那条腿却跨过来,直压到李映霞这边。她一个人几乎占满了床,把李映霞挤得躺不下了。

李映霞怔怔地看着,忽然一想,便挨着身子,想把被给柳研青抽出来盖上。却是这被子全让柳研青的身子压住了,侧着身子用力,抽不出来。李映霞双手把被扯住,往外一拉,只扯出一个角来。随伸手推推研青的枕头说道:“姐姐,躺好了睡吧!”柳研青只是不醒。李映霞只得把研青一只胳臂推开,正要再搬她的腿,不想手才触着柳研青,柳研青蓦地一缩身,往外一翻,突然窜起来,说道:“谁?干什么?”倒把李映霞吓了一跳。柳研青定睛一看,才看清是李映霞扯着那条被,象小鸡似地缩在床的一边,战战兢兢地说:“姐姐,是我。”

柳研青怒道:“你干什么!”说话时用手揉眼。李映霞忙答道:“姐姐的被子掉了,我给您盖上。”柳研青这时已然清醒过来,看了看,说道:“谁用你盖!你要做什么?”忙坐下来,伸手摸自己的剑,将绷簧按了按道:“你动我的剑了吧?”

忽听外面有人弹窗道:“青儿不要闹哄了。我告诉你什么话来?人家李姑娘怕你冻着,好心好意地给你盖盖被,你倒发起呓怔来了。”柳研青揉了揉眼睛道:“什么时候了,爹爹你老还没睡?”

铁莲子在窗外答道:“我早睡了。看你们屋里灯还亮着,我不放心,来看看你们,催你们早睡。你看你睡里懵懂的,倒把李姑娘吓了一跳。还不快躺下睡觉么?这就要天亮了。”

柳研青领会过来,嗤地笑了一笑,看了李映霞一眼,说道:“我准是把被都蹬了吧?对不住,吓着没有?睡吧,不睡,爹爹他老不肯走。”遂隔窗户对铁莲子柳兆鸿道:“你老快回去歇着吧,我们这就睡。……李小姐,请躺下吧,我可要吹灯了。”说着,侧转身倒在**,又把被子一扯,往身上一搭。

李映霞羞羞惭惭地默然不言,轻轻地躺在床头。这柳研青容得李映霞躺好,立刻伸皓腕,挥玉手,照着灯忽地扇了一掌,口中道:“灭!”那灯火立刻应声而灭,满屋里黑洞洞的了。铁莲子在窗外说道:“这孩子!”跟着履声橐橐,回去睡了。

次日天明,铁莲子柳兆鸿、玉幡杆杨华、柳研青、李映霞小姐、鲁镇雄和鲁镇雄的四个弟子白鹤郑捷、柴本栋、罗善林、严天禄,这一行九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一同离店,回返镇江。铁莲子命柳研青和李映霞共坐一辆轿车,柳研青不肯,她还是要骑马。

由宝应往镇江去,走旱路,也有好几天的道。一路上李映霞屈意承迎,来向柳研青求好。起初柳研青总免不了心存芥蒂,时有冷言冷语,越是当着杨华的面,她越说冷话。玉幡杆杨华极力镇静下去,装聋作哑。李映霞柔肠欲断,只能在夜间宿店时,背人咽泪。却在柳研青面前,一味逆来顺受,力加涵忍。

柳研青虽含醋意,究竟是性格豪爽的人,看见杨华总是满脸赔笑,铁莲子也没有责备自己,大师兄鲁镇雄也似乎偏向着自己,竟派杨华的不是。柳研青到此,也就看开了一些,不再讽刺他们了。

不数日,大众到镇江大东关鲁镇雄家,齐到铁莲子旧住的精舍。鲁镇雄忙入内宅,禀报父母,告知妻子,草草地将寻回杨华和柳研青之事说了,又说杨华救了一个知府小姐,无家可归,已经被师父铁莲子认为义女,将来便在咱家寄住。

鲁镇雄的父亲鲁松乔、母亲刘氏、妻子张氏,听说杨华夫妻都已经寻回来,一齐大喜,都迎了出来。众人见面,自有一番应酬。铁莲子把李映霞引见给鲁老太太和鲁大奶奶,鲁家婆媳又有一番款待。

当晚设宴,给柳氏父女翁婿接风。宴间欢叙前情,兼谈后事。鲁松乔夫妻令儿媳督率仆妇丫环,收拾卧房,把柳研青和李映霞两位姑娘,安置在一个厢房内居住。这两间厢房,一明一暗,外面由一个丫环,一个老婆子照应着。内间便是两位小姐的闺房。柳研青不甚愿与李映霞同榻,李映霞也怕着柳研青,可是两人心上虽然不愿,也不好说出口来。柳研青想了一番话,对她的干娘鲁老夫人说:“你老单给我自己收拾一间屋子吧,我跟别人同床睡不惯。”鲁镇雄之妻张氏笑着过来,说道:“姑娘将就两天吧,这还有几天呀。妹子真个跟人同床睡不惯么?这可真糟了,往后不惯的日子可多着呢。”惹得鲁老夫人也笑了,说道:“姑娘眼看就办喜事了,委屈两天吧。”柳研青不由脸一红,忍不住仍然强撑往下说道:“跨院那三间南房不是闲着的么?”

<!--PAGE10-->张氏笑道:“姑娘,你没听公公和柳老伯商量么?就打算那三间南房,给你们两口子做新房呢。你大哥教裱糊油漆匠去了,赶明儿就动工,里外满见新呢。姑娘瞧着怎么收拾好,趁早吩咐。”柳研青瞪了张氏一眼,说道:“贫嘴!”怔了一会,还是争执道:“我跟别人一个床睡不行。要不然,我在外间睡,让李小姐在里间,我用不着老妈子做伴。”李映霞忙道:“姐姐怎么住方便,我哪里都行。”

柳研青不接她这话,还是向着张氏婆媳麻烦。张氏看见柳研青露出悻悻之态,似乎要发急。那李映霞似乎很局促不安,张氏有点明白过来。张氏忙对婆母说:“大妹妹既然愿意一个人一个床,这也好。咱们有的是床,我给妹子把那藤床支上吧,娘看好不好?”鲁老夫人道:“青姑娘真有点怪脾气。我们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跟姐妹们同床共被的,又做伴,又谈心,青姑娘可真是从小一个人惯了。”

张氏便吩咐女仆在厢房内间,预备了两个床,使柳、李两位小姐各据一榻。屋子显得满点,只好撤出一些家具来,柳研青这才不絮烦了。

柳研青心中想,跟李映霞同居一室,其实也没什么,这有几天日子呢?况且,跟她在一块住几天也不错,可以从闲谈中,打听打听她和杨华过去的详情。这么一打算,刚才的不悦也就释然了。

李映霞看见柳研青这种性格,既倔强,又执拗,杨华尚且有点怕她。现在与柳研青同居一室,她对自己显存芥蒂,以自己这种处境,未免悬着心。但是寄人篱下,怎么说出别的话来?她是个聪明女子,盘算起来,今后自己处处要倚靠铁莲子;若不把这位柳姑娘的感情挽过来,说不定日后还会生出枝节。那么,今日得与这位姑娘同室联床,正是个好机会,应该打起精神来敷衍她。看她这一种脾气,也许拉得回来。这便是李映霞的一番打算。这两位姑娘同居一室,却俨成敌国一般。

李映霞看见鲁家婆媳给自己预备这个,安排那个。她满腔酸楚,无心虑及眼前之安。但居停主人的好意,不能不表一表谢忱。当下她向着鲁老夫人、鲁大娘子,说了些感激麻烦的话,情辞凄婉。

鲁老夫人听了,倒很安慰她一回,教她安心住着,如同自家一样:“用什么,缺什么?只管说话,可以告诉我儿媳,对你义姐说也是一样。丫环、仆妇难免有偷懒伺候不周到的地方,有了错,只管说她们。”

李映霞唯唯称谢,向柳研青看了一眼说道:“谢谢伯母!伯母、嫂嫂不见外,难女感激不尽。难女年纪小,不懂什么,还望伯母、嫂嫂拿我当自己孩子一样,哪点不对,尽管指教我。难女身遭大难,多逢善人怜惜,这正是我不幸中的大幸,往后在府上骚扰的日子多了,我也说不上客气了。要是用什么,我自然找伯母、嫂嫂要。好在我跟柳姐姐住在一个屋里,姐姐一定照应我,短什么东西,我就告诉姐姐。不过难女生来拙笨,只略会两针活计,姐姐和嫂嫂有什么该做的,请您交给我,我闲着也闷得慌。”

<!--PAGE11-->李映霞清脆的语言,委婉的谈吐,和那谦卑而又大方的态度,很引得鲁宅上下女眷们爱怜。只有柳研青与她臭味不投,针锋相对,心上终有点不对劲。

铁莲子回返镇江,只过了两三天,便忙着给杨、柳二人筹办成婚大事。由铁莲子柳兆鸿、玉幡杆杨华翁婿二人各具书函,通知杨华的叔父杨敬慈和大媒懒和尚毛金钟,都是派专人送去。鲁镇雄全家上下也立刻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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