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旧忆(上)(1/2)
今夜,颜清情况略有好转,谢与岁便提早离开慎徽殿。
颜清喝下他吩咐熬煮的安神汤后,盖好被子,陷入安眠。
床边悬挂的羊角灯暗淡下来,昏黄的烛光跳跃,夜风侵入,吹灭几盏。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来人垂着手,衣物摩挲出细碎声响,他站在床前不远处,等手心热度上来后,才僵硬着身子坐下来。
南不浊怔怔凝视着颜清熟睡的面容,指尖微颤,伸到她鼻下,轻缓的热息卷上他发凉的指尖,南不浊才真地相信,她真的活了过来。
每每夜间,见那人在殿内勤恳、细心忙碌着照料她,而他却只能隐匿在暗处,像只窥伺的野兽般,不敢进去。
妒火无可抑制地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里灼烧,几乎要将他浑身烧干。
可他心底也知道,她醒着绝不愿见他。
这一月以来,他每日下朝,都会多绕一圈,只想在远处悄悄看上一眼便好。
可她像是知道什么,白日里从不出门,只在临近夜间,会披着大敞出门。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觉得闷了,想出来站会儿。
但今夜,他似乎发现,她出门,只是为迎接那人。
这样的发现令他心痛不已,唇齿间也弥漫上淡淡的苦味,整个人仿佛泡进涩然的半生瓜汁液里。
她与那人真的不认识吗?
这样的问题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盘旋,而不论答案为何,每一种都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一次的痛苦莫如尘世黯然无光,第二次的痛苦,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次承受了。
在他颠沛流离时,或许那个疯子说得对,是自己的,得抢过来,不是自己的,抢过来不就成了自己的吗?
什么东西,无论是人、事、物,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回神,他两颊尽是凉意,抬手一抹,发现已是泪流满面。
注视着她安稳的睡颜,南不浊收拢思绪,又跌进另一番回忆的流年里。
“阿清,自从在那个人创办的慈幼院里,我见到你的那一次,或许就出不来了。”
他往常锐利的眼神如长流溪水般温缓下来,深邃的眸底染上星点的光芒,悠悠若天灯星河,回溯着遥远的往事。
那年是个冬夜,外面的雪连着下了几天,连到膝盖的厚度。
鸟雀尽藏,万物凋零,天地间一片雪白的荒芜死寂。
寂静无人的小巷子里,洁白的雪染上脏污的黑泥,一片泥泞。
南不浊尚时八岁,瘦得像个竹竿,披着四面破洞的衣衫,赤着脚踩在雪里,冷得他几乎没有知觉。
同龄的小胖子带着几个纨绔,把他堵在角落,一口混着肉腥的痰唾到他脸上。
“死乞丐,你他妈还偷小爷家里的东西,你不要命了!”
小胖子往他肋骨踹去,身边的人见状,也上去,拳脚不要命地落下。
南不浊护住怀中东西,一下下挨着揍,睁着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小胖子,他是当地富商家的儿子,锦缎华裘,却为一方恶霸。
“妈的!下次别让我再在小厨房的泔水桶旁边看见你,跟条狗一样,晦气!”
那些人走了,南不浊怀中的半个沾着油污的包子,硬邦邦地从衣内滚出,落在脏污的雪泥里。
他吐出血沫,忙把馒头收进怀中,颤巍巍站起身,往天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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