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幽谭(1/2)
激流冲过山崖,豫王甩出锁链缠上崖坡树枝,将二人抛离水中,落上崖岸。这番脱险,两人皆是发髻散乱,仰面躺倒,形容狼狈。
“天价竞下的东西,就这么扔了。”璃姬替他心疼。
“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强求不得。”豫王对此很认命,也不觉得怎样惋惜。
璃姬跟着起来,服侍惯了旁人,自然而然拾捡木枝,堆积在避风处,独个艰苦地钻木取火,半晌不见火星。豫王抢过她手里的木石,也是费了一番劲,才见到零星火花。这种原始手段,对于养尊处优的他来说,还是头一次尝试。见到劳动成果,不由欣然一笑。
璃姬替他擦了擦脸颊上的黑灰,软语称赞:“又会逃生,又能生火,谁都比不上槿朝。”
这哄孩子的语气,豫王却听得很受用,心情刚膨胀一点,一个念头又浮上来,比得上他的人,至少公输奚算一个吧。那位偃师的手段,轻巧一招祸水旁引便让他吃不消,勉强死里逃生,落得荒野求生的地步。
他无奈叹口气,转头挨着添柴火的璃姬,轻声问:“我在你心里,当真谁都比不上?”
璃姬给他翻着袖角烘干衣裳:“嗯。”
豫王将公输奚的名字咽了下去,拨动火苗:“那你还会不告而别么?”
璃姬停了下来,思量她的命运:“我不知道。”
豫王便又患得患失,甚至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是我去向公输奚求娶你,会怎样?”
璃姬心中一慌,赶紧制止他的这一念头:“不可以,你千万别试。”她怎么可能从公输府嫁出去呢?她是公输奚的傀儡,一辈子都是。
她神色慌张,豫王不忍再提,顺着她牵他衣袖的手攀援而上,抱着她贴近脖颈:“那只好做露水夫妻了。”
两人额头相抵,互相看进对方眼里,时间在火苗噼啪声里沉寂。
暮色落下,一夜过去。璃姬没有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又怕豫王为她忧虑,便躺在罩衫上陪他装睡。清晨时分,豫王将怀抱里的璃姬安顿好,脚步轻轻地离开。璃姬耳中听着他的动静,姑且等待他要做什么。小半个时辰后,脚步声近了。璃姬装作醒转的样子,豫王清姿飒飒,兜着一襟山果子向她展示,掩不住眉梢飞扬。
“娘子早啊,瞧,为夫摘的果子,多水灵。”
陌生的称呼,叫璃姬一愣。她迟钝地拿起一颗果子,瞧见他手上密密的刺痕,擦了擦果子,塞进他口里:“你替我尝尝。”
豫王酸得眼睛眯起来,坚持吃完,在襟兜里重新挑取一枚圆圆滚滚的红果,咬了一口,是甜的,转而将其喂给璃姬:“这个甜,你吃。”
璃姬见他兜里这种果子并不多,按着他的手塞回他嘴里:“你吃过的,我不要。”
豫王做出受伤的神色,捂着心口:“我难过得吃不下了。”
璃姬本不想浪费为数不多的果实,她不吃不喝也无碍,耐不过豫王坚持。两人的耍赖最后各退一步,一人吃一个,直到果子全部落肚。
豫王不闲着,折了一片大树叶,到山崖边承接激流飞溅的水珠,聚满半叶便折返,捧到璃姬面前:“请娘子饮用。”
璃姬不忍拂他的意,把树叶里的水一滴不剩地喝了:“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豫王环顾前有飞流后有断崖的峭壁所在,心境开阔地笑了个好看的模样:“上天要将我们困在这方红尘外的天地,我倒不想离开呢。”
璃姬依法给他接回一叶子清水:“果子吃完了,再吃什么?”
豫王饮完水,撩起衣摆系在腰间,借了绿波刀,自信是个可以居家过日子的好丈夫:“娘子不必忧虑,为夫来想办法。”
不上不下的一块断崖,如一枚翠玉镶嵌在飞瀑外,崖上郁郁苍苍,花木葱茏,人迹罕至,当真如世外桃源。豫王戏称她为娘子,担负起丈夫的责任,不惜以神兵绿波刀砍伐木桩,择了山崖背风处,搭建起小木屋。璃姬借着溅洒的飞瀑,洗涤他的罩衫,恍惚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娇妻,与他一起过着地老天荒的日子,眉间眼角尽是温柔。
不多时,一间简陋小木屋有了雏形,再以绿植藤萝盖顶,便有了诗情画意的栖身地。璃姬在藤蔓上晾好衣衫,被豫王从身后拥住,随即抱起,一步一欢喜,送她到小木屋中。
日光透过飞瀑打出斑斓光圈,垂挂的藤花在二人头顶拂弄,豫王抱着璃姬转了一圈,邀功似的问:“为夫厉不厉害?娘子喜不喜欢?”
她侧着头,撞见他湛亮的眼眸,不禁笑了:“我的夫婿是顶顶厉害的,做什么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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