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卑微可怜（2/2）

秦暮夜看了曲未晚许久，阴沉着一张脸，最终拂袖出去了。沈素君见此心中暗喜，也顾不上曲未晚了，她与曲未晚两人本就是不共戴天，现在还要说着这么违心的话，忍不住有些恶心，抬脚跟上了秦暮夜的脚步。

曲未晚叫朱同将门关上，觉得旁边没了两人果然清净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其实秦暮夜若是能与沈素君在一起还是挺好的，沈素君有把柄在自己手中，极好拿捏，撮合他们两个，对良国是极为有利的。

曲未晚缓缓吐出一口气，端起旁边小几上那碗放凉了的药，一饮而尽，苦得她皱着眉头许久才松开。

沈素君跟着秦暮夜出了明锦居，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皇上。”

岂料一直快步走在前面的秦暮夜猛然顿住身形，转身一手掐住沈素君纤细的脖子，片刻的功夫，沈素君脸上就泛出紫色。

沈素君眼中浮现惊恐，身子瑟瑟发抖，双手用力的掰着秦暮夜的手指，尖利的指甲将秦暮夜的手划出血来，触目惊心。

秦暮夜的手收的极紧，沈素君甚至发不出声音来求饶，只是眼中渐渐泛出眼泪，不似方才面对曲未晚的真情假意，这次她的眼泪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对于活着的恳求。

就在沈素君都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秦暮夜才将她放开：“沈素君，朕以为这些年来，朕待你，待沈家都已经不薄，你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招，就休要怪朕不客气。”

沈素君被秦暮夜放下之后，一是因为浑身无力，二是因为她真的怕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是离水太久的鱼：“皇上......皇上，沈家对皇上从无二心，皇上饶命啊！”

秦暮夜看着沈素君不停的磕头，将额头都磕出血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你日后离锦夕远一点，朕不想你与锦夕有任何瓜葛，你这样的人，不配与锦夕相提并论。”

沈素君似乎忘记了害怕，愣愣的看着秦暮夜，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心痛，没有这般心灰意冷，她不能与顾锦夕相提并论？哈，她是这大秦京中第一贵女，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她样样精通。可顾锦夕有什么？她不过是一个靠着齐王府才能与皇上接触到的寄人篱下，不知廉耻的可怜虫。她害了自己兄长，她就是个害人精，自己的一切，哪里是一个小小的顾锦夕能够比得上的，凭什么，凭什么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己都不如她顾锦夕，太后说自己不如顾锦夕，而秦暮夜也这样说，凭什么？

沈素君的眼神恍若癫狂，但是一看到秦暮夜扫过来的眼神，顿时就好像被浇了一盆冬日的湖水，凉心透。她喜欢这个人，小时候就喜欢他，但是那个时候他不能给自己想要的。现在他有了自己想要的，自己却又怕极了他。

秦暮夜看着她，眸子漆黑，蕴含无尽的戾气，语气之中有些不耐：“听到了没有？”

沈素君咬着唇畔：“是，皇上，臣女再也不会来打扰顾姑娘。”

听到沈素君这样说，秦暮夜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转身就走。

沈素君看着秦暮夜的背影，满心的不甘，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微微有些发白得嘴唇一张一合：“阿暮。”

前面得背影顿时一僵，秦暮夜转过头去，看向沈素君，眼中满是杀意：“闭嘴！”

沈素君身子打颤，可这时候就是不知道怎么来的勇气：“阿暮，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前些年，太子待我很好，可我却并不开心，阿暮，从小到大十七年，只有小时候在宫中与你相处的那些日子，那合欢花上的蝴蝶，你说像我，我一刻也不曾忘怀。”

秦暮夜定定的看着沈素君，就在沈素君心中升起一些希望的时候，秦暮夜突然之间自嘲一笑：“是吗？很可惜，沈小姐，朕忘了。”说完就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再没有了半点对沈素君的杀意。

他要留着沈素君，因为有她的存在，才能时时提醒自己，自己的前半生，过的到底多可笑。满腔的真心，捧到她眼前，到底是比不过一个太子妃的位置，比不过所谓的母仪天下，皇后之位，何其可笑。现在她想要的东西他随手就能给，可偏偏，他就是不愿给她。他要她看着，她所在乎的东西，他是怎样硬塞到另外一个人手上，要她看着她在乎的东西在顾锦夕手上，是多么的一文不值。

可是有时候，越是这样，他就越希望，顾锦夕也是与沈素君那样在乎这些的，那样，自己在她那里，就不是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到一个小小的琴师，也更能得她的心。

他觉得自己其实根沈素君很像，卑微可怜。

想到曲未晚，秦暮夜突然笑了，多么美好，明明有那么多的牵绊，一个半路遇到的孩子，都能让她上心，可偏偏他就觉得她活得轻松而畅快。让他越来越着迷，越来越不可自拔。他就像是黑暗中的生长的杂草，渴望着，那唯一的一抹亮光。

只是光那里会喜欢黑暗？可哪又怎么样？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