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往后还有许多日子得过（1/2）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明天就是南正帝为龙祁举办接风宴的时候了。

南雪这几日总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感觉。

她和暮言沭见面也是只打个招呼，除此之外，别无多言。

周围的人看着都替她担心，可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便也只能期待，她会自己慢慢好起来。

是夜。

月光透过窗户，倾泻一地光辉，南雪看着那明亮的月，眼里有些迷离，心里总有些沉沉的。

可能是一时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有些整理不过来。

“公主殿下。”

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传入南雪的耳膜，她转过头，是她宫里的吴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

吴嬷嬷脸上总是带着笑容，那笑容是和善的、是平和的、是经历了生活的风风雨雨依旧扬在脸上的笑容。

所以南雪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击垮吴嬷嬷。

吴嬷嬷手里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红枣银耳莲子汤，她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老奴见公主殿下似有心事，也不知道能为公主殿下做些什么，便做了公主最爱喝的红枣银耳莲子汤。”

“谢谢嬷嬷。”南雪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她本来也不想让别人操心的，但也总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嬷嬷，你有过什么让你觉得很难受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吗？”蓦地抬头，南雪一双眼睛澄澈，看向吴嬷嬷。

“有啊，公主殿下想要听听老奴的故事吗？”

吴嬷嬷抬头，一双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突然之间变得悠远而深邃。

那一年，她还是刚及笄的少女，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她，普普通通的故事。

父母为她订下了与隔壁家少年的婚事，旁人都说他们俩算是青梅竹马，但她却是只见过那公子几面，也算不得熟识，只知道他整日埋头苦读只为考取功名。

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没其他喜欢的人，旁人也说，那公子如此勤勉努力，她与他结姻，必定能过上好日子。

那时，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那公子本来也是待她极好的，他们还生了一双儿女，虽然他苦读多年仍旧榜上无名，但她丝毫不觉得过得不好。

父母高堂健在，儿女身边环绕，家人安康，也算是人间幸福。

只是有一点总让她觉得她夫君很是奇怪，他总喜欢宿在书房，还特地在书房准备了床铺，说是去温习，但毕竟是成了家的人，哪有总是待在书房的说法？况且那书房睡着也不舒服。

不过她到底没多疑心，只是夜夜独守空房，总有些伤怀。

有一次夜里狂风大作，骤雨接着闪电就呼啦啦地打在窗户上。

她被那轰隆隆的雷声惊醒，冷风透过窗户灌进屋子，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想起夫君书房里被褥薄了些，她便抱着被褥去了书房。

那夜的闪电刺眼，她打开书房看到的那一幕也刺眼。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注定那夜会打雷下雨，注定她会因为担心夫君受凉而去了书房，也注定了，夫君常宿书房的秘密，会暴露。

屋外惊雷轰隆作响，闪电的光芒赫然照在**赤身**的两个人身上，暴雨如注，明明她躲在屋檐下，却觉全身上下被暴雨狂扫，被惊雷暴击。

夫君和他的侍从，一起躺在**。

公公婆婆也很快知道了，公公一气之下驾鹤西去，婆婆也疯了。

夫君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母，也疯了。

全家的支柱断了，家里的孩子尚小，一家老小也就只有她才能外出谋生，她便进了宫。

“也是贵妃娘娘善良，便收了老奴来服侍公主殿下，老奴一家老小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吴嬷嬷在讲述过往的时候，表情也总是带着平和的笑容，本该是痛苦的事，从她口中说出来稀疏平常，就像谈论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准备干嘛一样。

岁月是多么伟大而又渺小，它足以抚平一个人的伤痛，足以平和她的心，足以给她镀上光芒。

“嬷嬷，你恨他么？”

“谁？”

吴嬷嬷浑浊的双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她不明白，公主殿下说的是谁。

“你夫君。”

南雪的心里有些疑惑，这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明显么？嬷嬷怎么还一脸迷惑的样子？

“他啊……”吴嬷嬷的眼睛突然之间变得清明，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恨。”

“为什么？嬷嬷你不爱他吗？”

“难道爱他就一定要恨他吗？”吴嬷嬷笑了笑，她静静地看着南雪，眼里是岁月沉淀出的宽容平和。

“这件事，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那个侍从也没有错，给我们介绍的媒人也没错，替我们订下婚事的父母，亦没有错。”

“嬷嬷，你说的我不太能理解，那到底是谁的错啊？难道不是你夫君的错吗？”

南雪有些疑惑，难道不应该是嬷嬷夫君的错吗？可是嬷嬷为什么说他没有错呢？

“我们所认为的错，是建立在自己的立场上的。其实，每个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思量，他的家庭是不允许他是断袖的。他这样的选择，是为了自己的父母，隐瞒我，又是为了我知道之后会伤心，但是又放不下那个人，是因为不想辜负他。换作是我们，可能也会这样选择，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恨他。”

“夫君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没权没势没钱。这样的事，在旁人看来都是离经叛道的，他们，哪里经得起别人的口伐笔诛。”

南雪听着，忽然之间有些懂了吴嬷嬷的话，那些真正能够做自己的，又有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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