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燕春楼(2/2)
叹了一口气,南雪心里虽然不生气了,面上仍佯怒道:“反正我就是不高兴。”
暮言沭见南雪像是真的生气了,正准备出言安抚,却见她眨了眨琉璃眸子,一脸狡黠地看着他,“除非你今晚陪我去燕春楼。”
是夜。
燕春楼位于南城西边一条柳林巷,这巷子一通通到底,通巷只开了燕春楼这一家青楼。
因着南国之乱,众人人人自危,恨不能闭门不出,出门来青楼的更是少之又少,平日里灯红柳绿的烟花小巷显得有些过分的冷清。
南雪是女子,出入花街柳巷始终不妥。虽然他们是运着轻功悄悄闪进了燕春楼,但南雪依旧穿了一身藏青色短褐,嘴上粘着点胡子,权作暮言沭的小厮。
燕春楼大堂。
南雪一进里面,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要不是面前的这些美女姐姐婀娜多姿惹人喜欢,她恐怕已经忍不住闷得背过气去了。
“这位小哥,来我们燕春楼干嘛啊?”
一大堆女子本是准备往暮言沭身上靠去,却被暮言沭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她们心里冷然,这位公子看上去和颜悦色,眉里眼间都是笑意,却是个不好接近的主啊。
她们见得多了,自然是知趣地,便在心里猜想真正想来这里的是旁边穿着短褐的小哥。
这小哥虽然打扮得一幅小厮样子,却是肤如凝脂,雪白赛霜,看着一幅保养得极好的模样。
而且眉目间隐隐有股贵气,她们心里便大胆猜测,约莫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乔装打扮的。
于是,她们便一窝蜂地围到了南雪身边,争先恐后地往她怀里靠。
南雪以前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是没去过青楼,不过哪有今天这般多的姑娘围着,听着那些露骨的话,一时之间,她脸上躁得通红。
忙使了个眼神看向身旁的暮言沭,南雪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发出求救的信号。
可暮言沭却浑然不理,反而一幅看好戏的样子,还幸灾乐祸地扬了扬眉,颇有一幅自己搞的事自己处理的样子。
南雪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这暮言沭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正在她急得焦头烂额之际,众女却突然之间散开,对着从二楼下来的那个女子连声称妈妈。
南雪愕然抬头,却被这燕春楼的老鸨所惊艳。
燕春楼的老鸨虽是一位半老徐娘,不过因着人保养的好,身姿却是极佳,看着风韵犹存。
她穿着一袭玫红色的纱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浅红色的杭绸褙子飘逸非常,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带着丝丝媚骨的美感。
最近青楼营生并不是很好,听说来了两位标致的小哥,她又正巧无事,便亲自出来接待。
将姑娘们一众使唤开,她看面前的两个人,眼里满是惊艳之色,但不说这位公子相貌出众,气质超群,这打扮得小厮模样的小哥相貌气质也是一顶一的,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却稳稳落在了南雪身上,幽深无比。
最近客人少,她对所来的客人本就多了几分打量,再加上见过的女人不少,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南雪是女儿身。
“如此多事之秋,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来我们燕春楼怕不是来找乐子的吧?”
南雪见她说得清楚明白,心里暗暗一惊,一面感叹这女人眼光的毒辣,一面想着怎么应付过去。
“这位姐姐好聪明,我们兄妹俩确实不是来找乐子的。”
暮言沭见南雪一时之间应付不过来,又怕不解释惹得对方生疑,便自作主张接过了话。
“兄妹?长得可不太像。”
老鸨顺着暮言沭的话看着他,面上带着一抹惊艳,嘴里却丝毫不留情,尖利的语气让人不明觉厉。
南雪见这女人说话刻薄,不由得在心里为暮言沭捏了一把汗。
幽幽看了暮言沭一眼,她递了个眼神,面带悲悯,看看,叫姐姐也没用,人家可不领情。
暮言沭看着南雪递过来的眼神,心里苦笑了一瞬,道:“不瞒姐姐,我们是异姓兄妹,没什么血缘关系,是以相貌并不肖似。”
南雪听着暮言沭信口胡诌,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脑子好的人就是不一样,不仅扯起慌来面不红心不跳,这见招拆招的本事也够得她学习了。
见老鸨面上稍有缓和,暮言沭又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来寻找我们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听说她流落于此,是以找来此地。”
暮言沭说着,桃花眼里隐有悲戚之色,“我这妹妹听了,也是一定要跟着来,在下实在拗不过她,只能乔装一番。幸得遇见姐姐你,宽容仁厚,实乃雅量,不与我们计较。”
南雪听着暮言沭的话,佩服之情更是油然而生了。
天哪,这是怎样一张嘴,巧舌如簧,看看这若有其事的悲戚表情,看看这拍得恰到好处又无形无踪的马屁。
若不是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怕也得被这人骗了。
而一旁的老鸨听完暮言沭一席话,刚刚还阴沉的面色果然就慢慢恢复了,看着暮言沭和南雪的眼神里也带了一丝悲悯。
自古流落至青楼的女子,少不得是经历了什么塌天悲事,况且暮言沭又说得这般情真意切,教人动容。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深深打量了两人一眼,“你们今日来,是想要带走你们那位朋友?”
暮言沭听见她这般说话,桃花眼微微动了动,面上却露出一笑:“姐姐哪里的话,我们自然是来寻那位朋友,可若是她不愿意离开,我们兄妹俩自然也不会强求。”
“这样么?”
老鸨幽幽看了暮言沭一言,又看向一旁的南雪,面上露出巧笑:“那这位姑娘呢?可也是同这位公子一样的想法?”
南雪本是在一旁想着一会儿见到铃兰要怎么说,母妃到底住在哪里这些事,蓦地听到老鸨同自己说话,当下就有些愣了。
仔细想了想,她答道:“这得看情况,她若是自己想留下来,必定是尊重她的意愿,但若是因着别人苛待她她不敢走,我们作为朋友,无论如何也得带她走。”
老鸨听了南雪的话,却是笑着点了点头,比起那位说话滴水不漏的公子,她倒是更喜欢面前这个直言快语的姑娘。
她看向南雪,笑眯眯地问道:“不知两位的朋友姓甚名谁?”
“铃兰。”
老鸨本是笑着,听见南雪吐出的这两个字,眼里却突然滑过一抹深沉,她笑了笑,引着二人上楼,对楼里的丫鬟喊道:“来人,沏茶,要一壶紫杉龙井。”
那丫鬟听到老鸨的话,面上也变得深沉,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