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新生（2/2）
他缓缓收回手指，那点灰暗的轮回之力在他指尖崩碎、湮灭。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向那空无一物的平台，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
整个大雷音寺，乃至整个灵山，都随着他这细微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震颤了一下，往生佛界内，无数诵经的鬼魂发出惊恐的哀嚎。
为了这件至宝，他容忍了那个蠢货在灵山作威作福，默许了他窃取功德池水，甚至不惜与燃灯、极乐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临时合作，更是容忍白辉在功德池大捞一笔……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眼看成功在即……
结果，却是一场空！
竹篮打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种巨大的落差和挫败感，即使是以地藏圣者万古不变的禅心，也几乎要为之裂开！
“找！”地藏圣者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不再是慈悲，而是轮转的六道旋涡，散发出冰冷恐怖的煞气：
“这是佛门至宝，它一定还在佛国！甚至可能还在灵山！还有渡我，他也未必真死了，肉身溃散，还有灵魂，轮回转世，本就在诸佛的掌中！就算掘地三尺，就算翻遍六道轮回，也要把它给我找出来！”
燃灯圣者的灯影冷哼一声，虽然极度不满地藏此刻命令式的语气，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本座会动用万佛堂所有耳目，监控佛国一切异常灵魂和信仰！”
极乐圣者化身咬牙切齿：“我的万千化身会潜入每一个角落，感知一切贪欲与宝气！”
弥勒圣者闭上眼，周身未来劫力疯狂推演：“贫僧会尽力拨开迷雾，窥探未来一线踪迹。”
四位圣者瞬间达成共识，压下内心的滔天怒火和相互间的怨怼，神念如同狂暴的潮水般瞬间席卷而出，扫过灵山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瓦砾，甚至深入虚空断层，探查一切可能。
然而，结果注定让他们再次失望。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锦襕袈裟和渡我和尚，就像是彻底蒸发在了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蛛丝马迹。
良久，四位圣者的神念缓缓收回，实验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结成冰，失败的耻辱和至宝得而复失的怒火在他们之间无声地燃烧、碰撞。
最终，燃灯圣者的青灯虚影最先冷哼一声，骤然熄灭，消失不见。
极乐圣者的贪欲化身怨毒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平台，也化作粉红雾气消散。
弥勒圣者深深看了地藏一眼，叹了口气，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未来时光，消失不见。
只剩下地藏圣者一人，独自站在冰冷的实验室中，面对着空无一物的手术台。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缓缓抬起手。
嗡……整个实验室，连同那张平台，瞬间化为最细微的齑粉，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与不甘，预示着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
与此同时，遥远东海深处。
这里并非漆黑冰冷的海沟，而是一处被巨大无形结界笼罩的海底秘境。
秘境之内，景象诡异而宏大：一边是洪荒般的蛮荒景象，参天的珊瑚巨树散发着幽幽灵光，巨大的远古海兽骸骨沉寂如山峦；
另一边却闪烁着科技的冷辉，巨大的能量导管如同蛟龙盘踞，发出低沉的嗡鸣，精密的仪器悬浮在半空，监控着各种数据，甚至还有几台自动化工程机器人正在修复着一处破损的结界节点。
这就是天龙圣者经营多年的秘密巢穴之一，一个科技与图腾体系交织的避难所。
秘境中央，一座由某种生物基质和合金共同构建的宫殿内，天龙圣者庞大的化作龙躯正盘踞在一座巨大的能量池中。
池内并非海水，而是粘稠的、蕴含着磅礴生命精华和高品质龙血的赤金色液体。
他周身那些在与佛国圣者交锋中留下的恐怖伤痕，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持续的速度愈合着，旧鳞脱落，新鳞生长，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突然，他紧闭的巨大龙眸猛地睁开！
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惜代价，趁着最后混乱种入渡我灵魂最深处、与那锦襕袈裟产生了一丝微妙共生联系的那枚烙印……
消失了！
不是被抹除，不是被屏蔽，而是……彻底失去了感应。
仿佛那个承载着印记的容器，连同那件至宝本身，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删除”了！
“怎么回事？”天龙圣者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震得整个能量池都波涛汹涌。
“佛国那几个老秃驴，得手了？不……不可能！若是他们成功剥离袈裟，我的印记只会被袈裟力量排斥或磨灭，会有一个过程，绝不会是这种……戛然而止的彻底消失！”
“难道是……那胖和尚死了？形神俱灭？连袈裟也……”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更不可能！那件袈裟的层次极高，就算宿主死亡，它也绝不可能随之湮灭！”
无数种可能性在他心中闪过，又被一一排除。
那种彻底失去联系的诡异感觉，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那件袈裟关乎他能否修复伤势、重回巅峰，甚至关乎未来能否压过白辉，重掌大局，绝不容有失！
他巨大的龙首从能量池中抬起，伤痕累累的龙躯缓缓游动，带起哗啦啦的金色液浪，冰冷的电子眼和古老的符文在宫殿各处闪烁，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目光。
去，还是不去？
佛国如今必然是龙潭虎穴，他估计那四个老家伙刚刚经历失败，必定如同受伤的疯狗，警惕而又敏感。
自己伤势未愈，此时前去，风险极大。
但若不去……万一那袈裟并未被佛国得到，而是因某种未知变故流落他处，或者进入了某种特殊状态，此时正是浑水摸鱼、查明真相的最佳时机！
权衡利弊，思虑再三。
最终，对至宝的渴望和内心深处的不安压过了对风险的评估。
天龙圣者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龙息，巨大的龙躯开始缓缓收缩、变形，磅礴的圣者气息被极力收敛。
片刻后，能量池中走出的，不再是一条伤痕累累的巨龙，而是一个身披暗金龙纹斗篷、面容威严、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形象，这也是他本来的面目。
他看了一眼这筹备多年的避难所，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水流般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秘境结界，朝着西方佛国的方向，秘密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