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新法(1/2)
“传朕口谕。”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让所有人都窝在家里,宫里不许说话,不许三人聚集,违命者立刻打死!”
吕芳深深叩首。
“老奴遵旨。”
嘉靖站在门口,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吕芳,做皇上只能硬起心肠。朕一旦动摇,大明就危险了。”
寒风裹挟着雪花,抽打在朱翊钧的脸上。
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棉袍,却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
京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匆匆赶路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这雪,下得真不是时候。”
朱翊钧喃喃自语,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声音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山西老家的冬天,他跟着父亲去集市,也是这样的雪天,这样的脚步声。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父亲被诬告贪污,家产抄没,母亲郁郁而终,他则流落街头,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之子。
“呵,贪官?”
朱翊钧冷笑一声。
“如今这大明朝,有几个不是贪官?”
雪花落在他眉间,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流下,像是眼泪。
他抬手抹去,却抹不去心中那股郁结多年的愤懑。
二十年的流浪,十年的打杂,好不容易因为识得几个字,被招入衙门当了个抄写小吏。
本以为能安稳度日,谁知又阴差阳错卷入了这场变法风波。
“财政亏空?税收不足?外患入侵?”
朱翊钧摇头。
“都是表象罢了。”
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模糊的宫墙轮廓。
那里,是大明的权力中心,也是腐败的源头。
真正让这个王朝走向末路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僚们。
他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将天下百姓的血汗吸食殆尽,却还要标榜自己是清流,是忠臣。
“而我,竟也成了这腐朽机器中的一环。”
朱翊钧自嘲地笑了笑。
天色渐暗,街边的店铺陆续点起灯笼。
朱翊钧感到腹中饥饿,便走向街角一个简陋的面摊。
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往锅里
“一碗面。”
朱翊钧在长凳上坐下,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排在桌上。
老人点点头,熟练地捞起面条,浇上热汤,又撒了一把葱花。
朱翊钧接过碗,热气扑面而来,让他冻僵的脸感到温暖。
正当他低头吃面时,旁边几个路人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内阁收到了一份《千人教习疏》,是南方一群教书先生联名上的。”
“哦?写的什么?”
“反对立阳明心学为官学呗。领头的是个叫何心隐的,据说散尽家财建了个什么聚合堂,在南方很有名气。”
朱翊钧的筷子顿在半空。
何心隐?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
此人出身富户,却放弃功名,四处讲学,主张天下为公,在民间颇有影响。
“这些教书匠也敢妄议朝政?”
另一人嗤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阳明先生的学问虽好,但真要立为官学,科举考试怎么考?难道让考生都去致良知不成?”
几人哄笑起来,又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朱翊钧没再听清,但他的心却砰砰直跳,手中的面汤泛起一圈圈涟漪。
“庶民的声音...”
他喃喃道,眼中带着光亮。
一直以来,朝堂上的争斗都是在缙绅之间进行。
徐阶的清流,严嵩的严党,高拱的实干派...他们代表的是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却从未真正考虑过天下百姓的疾苦。
而这《千人教习疏》,却是来自民间教书先生们的集体发声!
朱翊钧三口两口吃完面,丢下铜钱便匆匆离开。
雪还在下,但他的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回到简陋的住所,他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面摊旁听到的对话。
“或许...这就是转机。”
次日天刚蒙蒙亮,朱翊钧就起身了。
他换上最体面的一件青布长衫,仔细束好发髻,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
他推门而出。清晨的京城笼罩在薄雾中,街道上只有几个早起的商贩在忙碌。
朱翊钧快步走向紫禁城方向,心跳随着脚步越来越快。
内阁位于文渊阁附近,平日里戒备森严,但朱翊钧因职务之便,有出入的腰牌。
守卫见他面熟,简单检查后便放行了。
踏入内阁院落,朱翊钧立刻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廊下几个舍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见他进来,立刻噤声散开。
正厅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此事非同小可!千人联名,背后必有主使!”
一个尖锐的声音道。
“李公此言差矣。教书先生们也是为朝廷着想,阳明心学确实不宜立为官学。”
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反驳。
朱翊钧悄悄靠近,从门缝中窥视。
厅内,首辅徐阶端坐上首,面色凝重;次辅李春芳站在一旁,神情激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严世蕃。
严嵩之子,现任工部侍郎。
他正拍案而起,满脸怒容。
“荒谬!这些乡野村夫懂什么学问?分明是有人借机生事!”
严世蕃厉声道。
“徐阁老,此事必须彻查!”
徐阶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
“严侍郎稍安勿躁。《教习疏》所言不无道理,朝廷当广开言路,岂能因言治罪?”
朱翊钧的目光扫过厅内,突然在角落的案几上发现了一叠文书,最上面一份赫然写着《千人教习疏》几个大字。
他的心猛地一跳。
趁着厅内争论正酣,朱翊钧轻手轻脚地溜进去,装作整理文书的样子,慢慢靠近那叠文件。
他的手指触到纸张时,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朱大人,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朱翊钧浑身一僵,缓缓转身,正对上严世蕃阴鸷的目光。
“下官...下官奉命整理今日奏章。”
朱翊钧强自镇定,微微躬身。
严世蕃眯起眼睛。
“哦?谁的命令?”
“是...是李阁老的吩咐。”
朱翊钧急中生智,指向正在与徐阶说话的李春芳。
严世蕃狐疑地看了看那边,又盯着朱翊钧手中的文书。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朱翊钧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但面上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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