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滇南风云起(1/2)
清晨六点半,滇北的晨雾还没散尽,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曲红缨正弯腰将最后一件叠得整齐的检察制服放进行李箱,拉杆箱的滚轮在玄关地板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刚触到耳后,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顾检”。
她快步走到客厅沙发旁坐下,按下接听键时,声音已经调整到沉稳的公务语调:“顾副检察长,早上好。”
电话那头的顾春花声音带着刚从工作中抽离的疲惫,却依旧清晰有力:“红缨,你准备出发去滇南了吧?有件事得跟你说,李迎香落网了。”
曲红缨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李迎香——原滇南市市委副书记,涉嫌巨额职务犯罪的消息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快落网。
“抓捕过程不算顺利。”顾春花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感慨,“凌晨一点多,滇南省公安厅、昆明市公安局加上省市两级检察院,前后调了三百多号人,围着李迎香可能藏匿的几个窝点搜了四个多小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省委那几位领导熬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才回了家;最高检这边的院领导都觉得今天悬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省公安厅副厅长祁同伟,不知道从哪儿摸准了线索,直接带着人把李迎香堵在了山海庄园,没费多少劲就抓了。”
说到这儿,顾春花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红缨,你到了滇南,一定要尽快跟祁同伟取得联系。这人看着不简单,关键时候能帮上大忙。”
“顾检您放心,要是遇到困难,我肯定找他。”曲红缨转头看向刚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的丈夫高松,眼神里带了点示意。高松穿着一身浅灰色家居服,把温热的豆浆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顺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那是她昨晚试穿制服时没调整好的。
“肖部长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高松的手指轻轻拂过制服肩上的肩章,笑着开口,“他说你啊,性子太要强,遇事总想着自己扛,不愿意麻烦别人,特意让我多劝劝你,别跟自己较劲。”
曲红缨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脸上露出笑意:“行,我虚心接受肖部长的批评,也听高主任的‘说服教育’。”她放下杯子,拉起行李箱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高松正站在沙发旁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叮嘱。
其实昨晚她就听说了滇南凌晨的抓捕行动。三百多人的队伍,四个多小时的地毯式搜查,连省委领导都泄了气,祁同伟却能“神兵天降”般锁定位置。关于祁同伟的传闻,她这些年听了不少:有人说他破过连环杀人案,仅凭一个烟头就揪出了凶手;有人说他在基层时敢跟黑恶势力硬刚,断过不少人的财路;也有人说那些传闻都是故意夸大的,不过是为了捧他的场。以前她总觉得这些话掺了太多“艺术加工”,可这次李迎香的抓捕,倒让她心里犯了嘀咕——或许这人真有几分本事?
这次去滇南,她正好能亲眼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祁书记”,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
滇南省公安厅的办公大楼里,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走廊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副厅长办公室里,祁同伟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案卷,封皮上“宋天临”三个字格外醒目。
副总队长严励站在桌前,腰杆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他昨天跟着祁同伟抓了李迎香,今天一上班就被叫了过来,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不是怕,是敬畏。
“省长刚来过指示。”祁同伟的声音很温和,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卷封面,“宋天临的案子,要尽快移送省检察院公诉,争取这星期内办完。总队这边把案卷和证据整理好,走移交手续,有问题吗?”
严励几乎是立刻就应声:“祁厅放心,绝对没问题!”他的目光落在祁同伟脸上,眼底的敬畏藏都藏不住。其实一开始,他跟着祁同伟,不过是为了给死去的下属周冰讨个公道——周冰因为查宋天临的案子,被人暗算了。那时候他想,只要能让宋天临这个渣子受到惩罚,就算得罪了宋天临背后的田政兵,他也认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简直是“歪打正着”。昨天上午,省长在省政府办公室召见祁同伟的事,厅里但凡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了——那可是省长亲自召见,规格有多高,不用多说。今天凌晨抓捕李迎香,祁同伟特意带上了他,事后整个公安厅都传开了,连总队长毕文生见了他,都笑着递烟:“严队,以后可得多跟祁厅学学。”
刚才在走廊里碰到副总队长傅奎,对方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羡慕:“老严,你这可是抱上大腿了啊!”政委齐望东更直接,路过他办公室时特意停下来,说了句“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那眼神里的意味,他再清楚不过。
严励心里其实也有点感慨:哪是什么他抱大腿,明明是祁厅带着他“飞”。就说抓李迎香这事,祁厅只说是“接到群众举报”,可谁都知道,这种级别的嫌疑人,藏得比老鼠还深,哪那么容易被“群众”发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办案子,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现在结果摆在这里:他们抓了最高检点名要的李迎香,立了大功。
祁同伟没注意到严励这几秒钟的心理活动,但他能从严励的眼神里看出来——这人的忠诚度,至少有九十以上。他不需要严励说什么“我的命就是你的”,只要对方能不折不扣地执行他的命令,就够了。
严励的投靠,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之前他刚到省公安厅,虽说顶着副厅长的头衔,可底下的人要么听总队长毕文生的,要么跟政委齐望东走得近,他就是个“光杆司令”,想做点事都没人手。现在有了严励,不仅打破了这个僵局,还能给其他人做个“示范”——跟着他,有奔头。
他在滇南要做的事不少,田政兵那边虎视眈眈,没一支自己的队伍可不行。就像这次抓李迎香,如果不是严励挑了二十多个信得过的下属跟着,恐怕他刚出公安厅大门,消息就传到山海集团荣锦绣的耳朵里了——李迎香藏在山海庄园,荣锦绣不可能一无所知。
想到荣锦绣,祁同伟忽然抬眼看向严励:“昨天抓回来的孔宝瑞,现在是什么情况?”
严励立刻收敛心神,连忙回道:“孔宝瑞和他那两个下属,一口咬定不知道李迎香是犯罪嫌疑人。他们说山海庄园是对外开放的高档场所,客人来消费,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更不知道李迎香犯了事儿。”
这话里的意思,祁同伟懂。如果孔宝瑞真能证明自己“不知情”,那就没法认定他是“窝藏罪”,自然也没法追究他的责任。祁同伟心里清楚,孔宝瑞不可能不知道——李迎香躲在山海庄园,没荣锦绣点头,谁敢收?可没证据,说什么都白搭。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程厅”——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
祁同伟接起电话,语气恭敬:“程厅。”
电话那头的程志兴声音很直接:“同伟,孔宝瑞他们三个,放了吧。”
祁同伟顿了顿,随即应道:“好,我马上让人办手续。”
挂了电话,严励站在一旁没敢说话。祁同伟看着他,淡淡解释了一句:“一是没证据,扣着也没用;二是现在动荣锦绣,还不是时候;三是……收拾荣锦绣,不该是我的活儿。”
严励恍然大悟。他之前还纳闷,祁厅刚立了功,怎么不趁势查荣锦绣,现在才明白,祁厅心里早就有谱了。
当天上午十点多,孔宝瑞跟着两个下属走出了省公安厅的大门。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长长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荣锦绣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荣董,我出来了……”
滇南市郊的山海庄园里,人工湖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湖边的凉亭里,荣锦绣正端着一杯普洱茶,指尖轻轻摩挲着瓷杯的边缘。她对面坐着三个人:市公安局长隋建昌、市检察院检察长杨春磊,还有市政府秘书长郭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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