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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百草堂之蛇床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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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浸透小镇的第三个清晨,百草堂的梨木柜台还凝着层水汽。王宁捏着狼毫的手悬在药账上,鼻尖先捕捉到异样——不是当归混着薄荷的清苦,是种带着焦灼的汗味。

“王掌柜!王掌柜!”门帘被撞得噼啪响,卖花布的陈婆子抱着孙儿冲进来,孩子裤腿卷着,小腿上满是渗液的红疹子,“您瞧瞧这是咋了?昨天还只是痒,今儿就烂成这样!”

王宁放下笔,指腹避开患处轻轻按了按孩子的膝盖。指腹沾着的药粉是昨夜刚碾的滑石,此刻竟吸不起半点潮气。“疹子连片,还流黄水?”他眉头蹙起,瞥见陈婆子袖口也蹭着些淡红色的抓痕,“您自己也痒?”

“可不是!”陈婆子掀起袖口,腕子上满是细碎的红疙瘩,“镇上这几日好多人这样,尤其是女眷和娃子。对面济生堂的孙老板说是什么‘湿热毒症’,卖的药膏贵得吓人,抹了还更痒了!”

王宁正蹙眉,里屋传来妻子张娜压抑的咳嗽声。他心里一紧,刚要起身,张娜已端着药碗出来,素色布裙的袖口掩着小臂,指节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我没事,”她把药碗往案上放,手腕不经意露出的地方,赫然是几片红肿的湿疹,“刚才煎药时碰了凉水,许是受了潮。”

王宁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皮肤下细密的灼热感。这不是普通的受潮——近来雨水连绵,镇外河水涨了半尺,空气里的潮气像浸了油的棉絮,闷得人骨头缝里都发黏。往年这个时节也有湿疹,但从没有像今年这样连片爆发的。

“哥,要不我去看看孙玉国卖的啥药膏?”王雪从后院进来,粗布围裙上沾着些泥土,她刚给药圃的紫苏松了土,辫梢还别着朵紫色的花,“刚才路过济生堂,见刘二狗正往罐子里倒滑石粉,掺了些碎树皮就搅和着卖。”

“不必去看。”王宁松开张娜的手,转身拉开靠墙的药柜。最上层的抽屉里,泛黄的《本草备要》正摊在“湿症”一页,他指尖划过“疥癣湿疮”几个字,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蛇床子,辛温,燥湿祛风,杀虫止痒,煎汤洗之效佳。”

“蛇床子?”王雪凑过来,辫梢的紫花扫过书页,“是不是那种长在河边、结小果子的草?我前儿去采薄荷时见过,就是……”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些,“李伯说那草旁边常盘着蛇,叫‘蛇床’就是因为蛇爱在那底下歇凉。”

“胡说。”门外传来清朗的女声,林婉儿掀帘而入,青布短打外罩着件半旧的蓑衣,腰间别着柄短刀,鞋上还沾着河边的湿泥,“蛇床子的气味辛辣,蛇最厌这个。我在山里采药时,倒常见蛇绕着它走。”

她走到案前,拿起王宁刚放下的《本草备要》,指尖点在“蛇床子”那页:“这药在咱们这儿的河边湿地多得是,羽状复叶,开小白花像把小伞,果实是灰黄色的小颗粒,对不对?”

王宁点头,目光掠过张娜泛红的手腕:“孙玉国的药膏里多半掺了劣质硫磺,不仅治不了湿毒,反而燥得皮肤更痒。当务之急是采些蛇床子回来,煎汤外洗最是对症。”

“我去采!”王雪立刻把围裙解了,从墙角抄起那只装着小锄、竹篓的布包,“我知道哪片河边最多,就是……”她瞥了眼林婉儿腰间的短刀,“婉儿姐,你能不能陪我去?我不怕蛇,但要是碰上刘二狗他们……”

林婉儿拔刀出鞘,寒光在潮湿的空气里一闪,又利落收刀:“正好我也去看看那片湿地的水位,顺便给你当回护卫。”她转向王宁,“炮制的法子你熟,我们采回来就劳烦你掌火了。”

王宁颔首,目光落回张娜的湿疹上,语气沉了些:“你们快去快回,记得多采些果实,连带着茎叶也割些,新鲜的煎水洗效果更快。”

张娜把一小包刚炒好的南瓜子塞进王雪的布包:“路上垫垫肚子,别贪快,看清了再采,别弄错了品种。”

王雪应着,和林婉儿一前一后走进雨里。雨丝斜斜地织着,把青石板路润得发亮,济生堂的幌子在对面摇摇晃晃,孙玉国正站在门口,眯着眼往百草堂这边看,见王雪和林婉儿往河边去,嘴角勾起抹说不清的笑。

王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拿起药碾子。张娜走过来,轻轻按了按他的肩:“别担心,雪儿识药准,婉儿又机灵。”

他握住妻子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上的湿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等蛇床子回来,不出三日,定能消下去。”药碾子转动的声音里,混着窗外连绵的雨声,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较量,悄悄打着节拍。

河边的风裹着水汽,吹得芦苇荡沙沙作响。王雪蹲在湿地上,指尖轻轻拂过一丛开着小白花的植物——羽状复叶像把把细齿梳子,伞形花序攒在枝头,正是蛇床子。她刚要下锄,忽然瞥见草叶间有条银灰色的东西一闪,吓得往后一缩,竹篓从臂弯滑落在地,里面的空药袋散了一地。

“别怕。”林婉儿的短刀“噌”地出鞘,刀光映着水面晃了晃,她却忽然笑了,“是水蛇,早被蛇床子的气味熏跑了,你看它尾巴都快摇断了。”

王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一条半尺长的水蛇正钻进芦苇丛,游得飞快,尾尖在水面划出细碎的涟漪。她定了定神,捡起竹篓重新蹲下,小锄轻巧地插进泥土,贴着蛇床子的根部一撬,连带着土坨挖起来:“书上说这果实要晒干了用,新鲜的茎叶煎水外洗最好,对吧?”

“嗯,”林婉儿也蹲下身,指尖捏起一枚灰黄色的椭圆形果实,凑到鼻尖闻了闻,辛辣中带着股特殊的香气,“你看这果实上的棱,有五条的才是正经蛇床子,别跟野茴香弄混了。”她边说边动手收割,掌心很快堆起一小捧带着露珠的果实,“这一片长得旺,估摸着采两篓就够镇上人用了。”

两人正忙着,忽然听见芦苇丛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刘二狗那公鸭嗓:“钦文哥,你说孙老板让咱来毁了这草,到底图啥?湿漉漉的,膈应人。”

郑钦文的声音压得低些,却带着狠劲:“你管那么多?孙老板说了,百草堂要找的药就在这河边,咱给它铲干净了,让王宁那小子没药可用,还能不乖乖败给咱们?”

王雪手一抖,小锄“当啷”掉在水里。林婉儿立刻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别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到芦苇丛边,借着草叶掩护往外看——刘二狗扛着把大锄头,郑钦文手里攥着个麻袋,正四处张望。

“在那儿!”刘二狗眼尖,瞅见王雪掉在地上的药袋,几步冲过来,“好啊,果然是你们俩在采药!”他抡起锄头就要往蛇床子丛里砸,“孙老板说了,这草有毒,留着害人!”

“住手!”林婉儿从芦苇丛后跳出来,短刀横在身前,“这是治病的药材,你们敢毁了试试!”她身形不算高大,站在泥地里却像棵扎了根的树,青布短打的袖口被风吹得鼓起,眼里的光比刀光还利。

郑钦文把刘二狗往后一拉,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她:“林姑娘,别不识好歹。这河边的野草,谁爱铲谁铲,碍着你什么事了?”他说着往王雪那边瞟了眼,“王姑娘还是赶紧回药铺吧,免得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你嫂子一样痒得睡不着。”

这话戳中王雪的痛处,她脸一红,抓起地上的小锄就想冲过去,被林婉儿一把拉住。“跟他们废话什么。”林婉儿手腕一翻,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指向地面的蛇床子,“要动这草,先过我这关。”

刘二狗被她的气势吓退半步,又被郑钦文推了把,壮着胆子喊道:“你个娘们能有啥能耐?孙老板……”话没说完,林婉儿忽然弯腰抓起一把湿泥,精准地砸在他脸上,糊了他一嘴泥。

“你!”刘二狗抹着脸要扑上来,郑钦文却按住他,眯着眼看了看林婉儿腰间的刀,又瞥了瞥远处隐约传来的人声——是赶早市的村民往这边走。“算你们狠。”他拽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刘二狗,“咱们走!”

两人走远了,王雪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坐在泥地上:“吓死我了……”她看着被刘二狗踩倒的几株蛇床子,眼圈有点红,“这些都被踩坏了……”

“没事。”林婉儿伸手拉她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剩下的够采了,咱们快点弄,采完赶紧回药铺。”她捡起小锄,动作比刚才更快,指尖被草叶划破了也没察觉,血珠滴在蛇床子的果实上,很快被露水冲淡。

太阳爬到芦苇梢头时,两个竹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王雪背着较轻的那一篓,林婉儿扛着沉甸甸的另一篓,往镇上走。路过石桥时,碰见卖豆腐的李婶,见她们篓里的草,好奇地问:“这不是蛇床子吗?采这么多干啥?”

“婶子,您家媳妇前几天说身上痒,”王雪喘着气说,“这草煎水洗能治,回药铺给您留些。”

李婶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谢谢了!孙玉国的药膏抹了没用,还死贵……”

说话间到了百草堂门口,王宁正站在台阶上张望,见她们回来,赶紧迎上去接过竹篓。“怎么去了这么久?”他闻到篓里的药香,又瞥见林婉儿手上的伤口,眉头一皱,“手怎么了?”

“被草花的,没事。”林婉儿摆摆手,把刚才的事简略说了遍,“孙玉国肯定没安好心,咱们得赶紧把药炮制出来。”

王宁点点头,转身对屋里喊:“张阳,准备炮制工具!”他掀开竹篓,抓起一把带着水汽的蛇床子,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照在果实上,灰黄色的外壳泛着细密的光泽。“雪儿,去烧锅热水,先把茎叶焯了,晾着备用。”又对林婉儿说,“你去处理下伤口,我来炒果实。”

张阳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陶制的药碾子,见了篓里的蛇床子,眼睛一亮:“这品相真好!今年雨水足,长得比往年饱满。”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常年抓药留下的薄茧,“王掌柜,还是按老法子,用盐水炒?”

“对。”王宁已经找出粗盐,“盐水炒能减它的燥性,外用更温和些。”他把蛇床子倒在竹筛里,仔细挑拣着,把被踩坏的、不够饱满的都捡出来,动作专注又轻柔,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贝。

张娜端着水盆出来,给林婉儿清洗伤口,听见他们说话,笑着说:“等药膏做出来,先给陈婆子的孙儿送去,孩子痒得整夜哭,听着都揪心。”

屋檐下,竹篓里的蛇床子散发着辛辣又清冽的香气,混着厨房里飘出的蒸汽,在潮湿的空气里漫开。王宁握着炒药的铲子,看着火候渐起,心里清楚——这不仅是在炮制药材,更是在跟孙玉国的黑心较量,跟这恼人的湿气较量。而这一篓篓的蛇床子,就是他们最硬气的底气。

百草堂的后院飘起白雾时,镇上的炊烟刚散。王宁站在灶台前,手里的长柄铲翻动着铁锅里的蛇床子,粗盐粒在高温下噼啪作响,把果实表层的潮气烘得渐渐消散,辛辣的药香混着盐味漫处来,连墙角的薄荷都似被惊动,叶片轻轻颤了颤。

“火候差不多了。”张阳蹲在灶口添柴,火光映着他眼角的细纹,“往年炮制这药,总怕炒过了失了药性,炒轻了又带些生寒,王掌柜这手艺,火候分毫不差。”

王宁没说话,只是把铲子竖起来,让蛇床子顺着铲面滑回锅底。果实已经变成深黄色,捏起一枚捻碎,内里的籽仁泛着油亮的浅黄。“倒出来晾着吧。”他把药倒在竹匾里,蒸腾的热气熏得他额角冒汗,却顾不上擦——前院已经挤满了人,陈婆子带着孙儿蹲在门槛边,几个妇人围着张娜,手里都攥着衣角,遮着胳膊上的疹子。

“王掌柜,药好了没?”陈婆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孩子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小胳膊抓得通红,“再痒下去,孩子的皮都要被抓烂了!”

张娜正给一个妇人看诊,闻言回头对王宁说:“要不先把新鲜茎叶煮了,让大家先洗着?”她手腕上的湿疹已经消了些,红肿褪成淡粉色,是今早用焯过的茎叶水擦洗的效果。

王宁点头,让王雪把晾在竹架上的茎叶收下来。那些茎叶经热水焯过,颜色变成深绿,散发着更浓郁的药香。王雪抱进厨房,倒进大铜锅里添水,灶膛里的火噼啪烧着,很快就咕嘟出一锅碧绿色的药汤。

“大家别急,排队来领。”林婉儿搬了张长条凳放在门口,把晾温的药汤倒进陶盆里,“回去用干净的布蘸着擦,一天三次,别用生水兑。”她说话时,手还在轻轻发抖——刚才处理伤口时,张娜说她的伤口沾了药汁,竟比寻常好得快些,这蛇床子的燥湿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个领到药汤的是陈婆子,她抱着孙儿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用布蘸着药汤一点点擦孩子的腿。刚擦完一遍,孩子就不怎么扭了,眼睛眨了眨,竟打了个哈欠。“不疼了?”陈婆子试探着摸了摸,孩子没躲,反而往她怀里缩了缩。“真管用!”她喜得声音发颤,引得排队的人都往前凑。

就在这时,济生堂的门“吱呀”开了。孙玉国穿着件绸缎马褂,慢悠悠地踱到百草堂门口,看着院里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王掌柜这是卖的什么神药?用些野草糊弄人,别是把人治出好歹来。”

“孙老板这话就不对了。”林婉儿正好端着一盆药汤出来,冷眼看着他,“总比用滑石粉掺树皮骗人强。陈婆子的孙儿刚擦了药就不闹了,要不要也给你留一盆?”

孙玉国的脸僵了下,又很快堆起笑:“我可不敢用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倒是听说,这蛇床子旁边常盘着蛇,谁知道有没有蛇毒?”他这话一出,排队的人里果然有人犹豫,往后缩了缩。

“孙老板懂药吗?”王宁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捧着本《本草纲目》,书页上还沾着些药粉,“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蛇床子‘主妇人阴中肿痛,男子阴痿湿痒’,煎汤外洗最是安全。倒是你卖的药膏,敢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成分吗?”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院里的人都静了下来。陈婆子把孩子往孙玉国面前凑了凑:“我孙儿擦了这药就不痒了,你那药膏抹了三天,越抹越烂,你敢说你的药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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