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归墟雾隐（1/2）
晨曦穿透薄雾，在归墟岸的礁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江踏着湿漉漉的滩涂前行，破虚剑的剑鞘不时碰撞礁石，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海浪拍岸的轰鸣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他胸口的星核碎片仍在微微发烫，那股温暖的力量顺着经脉缓缓流淌，将夜间与血瞳老怪激战时残留的阴寒之气涤荡殆尽。
裸露的小臂上，数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肤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星核碎片本源之力的奇效，寻常修士需静养半月才能恢复的伤势，于他而言不过半个时辰便无大碍。
“这里的雾比想象中更浓。”沐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手中的琉璃灯已化作三寸大小的光球，悬浮在肩头，蓝光穿透浓雾，在前方开辟出丈许见方的清明。
灵渊珠的光芒与她的水灵力相互呼应，让周围的雾气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簌簌落在斗篷上，晕开点点深色痕迹。
她不时抬手拂过鬓角，指尖萦绕的水灵力将几缕被雾气打湿的发丝拢到耳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颈间挂着的紫霄宗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玉佩上雕刻的云纹在蓝光中若隐若现。
蓝毛灵鼠蹲在李江肩头，小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衣领，颈间月牙印记亮得如同白昼星辰。小家伙鼻子不停抽动，似乎在分辨雾气中混杂的气息，不时朝着左侧浓雾深处吱吱叫两声。
那里的雾气总在无风自动，隐约有黑影掠过，形态似人非鬼，四肢扭曲如藤蔓，却在被琉璃灯光芒触及的瞬间消散无踪，只留下一缕极淡的腥气。
“是阴煞之气凝聚的虚像。”
“沉岛的残魂被血祭大阵的气息惊动，开始躁动了。”
李江按住剑柄，星核碎片的本源之力顺着指尖注入剑身，剑鞘上的北斗印记泛起微光。
他想起老者所说的青岚宗弟子全军覆没之事，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几分。滩涂的淤泥中，不时能踢到散落的法器碎片，其中一块半月形的铜片上刻着青岚宗的云纹标记，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那些失踪的修士，恐怕早已成了沉岛残魂的养料。
前行约莫三里，雾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仿佛化作实质的绸缎，缠绕在四肢百骸，带着刺骨的寒意。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愈发浓重，混杂着海水的咸腥与某种腐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琉璃灯的蓝光在前方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泛起细碎的涟漪，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沐瑶伸手触碰屏障，指尖立刻覆上一层白霜，冰晶顺着指缝蔓延，竟在她皓白的手背上凝结成细小的冰花。
“是幽冥寒冰结界，幽影盟果然在这里布了阵。”
“此阵以九幽寒气为引，寻常火属性术法只会适得其反。”
她猛地缩回手，灵力催动下，白霜瞬间消融，留下淡淡的红痕。
李江俯身捡起一块礁石，灌注灵力后掷向屏障。礁石在接触屏障的刹那便被冻成冰砣，表面覆盖着蛛网状的冰晶，随后“咔嚓”一声碎裂成粉末。
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周围礁石，发现每块礁石顶端都插着一柄锈蚀的铁剑，剑身上刻满了与卷宗上相同的扭曲符文。
这些铁剑呈环形排列，剑柄一律指向沉岛方向，剑穗上系着的黑色布条在雾中飘荡，如同招魂的幡旗。
“这些铁剑是阵眼。”
“符文以人血绘制，每柄剑都钉着一具修士骸骨——你看剑镡下方。”
沐瑶走近一块礁石，指尖拂过铁剑上的符文，符文立刻泛起血光，烫得她迅速收回手。
李江凑近细看，果然在锈蚀的剑镡下看到凑近惨白的指骨，铁剑正是从这具骸骨的胸腔穿过，将其死死钉在礁石上。
骸骨的眼眶中积满了黑色的淤泥，仿佛有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淤泥窥视着他们。沐瑶话音刚落，铁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的符文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泪般滴落，在礁石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蜿蜒流向远方。
蓝毛灵鼠突然从李江肩头窜出，化作一道蓝影冲向左侧的礁石群。那里的雾气中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哗啦——哗啦——”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李江与沐瑶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穿过三道交错的礁石，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数十具修士骸骨被铁链穿透琵琶骨，吊在半空中，骸骨的关节处还残留着破碎的衣袍，看样式有青岚宗的青色道袍，也有其他宗门的服饰。
铁链拴在礁石顶端的铁钩上，随着雾气晃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骸骨下方是一个丈许见方的血池，池中的液体粘稠如漆，泛着诡异的油光，无数黑色的蛆虫在其中翻滚，啃食着漂浮的残肢断臂。
血池中央矗立着一块黑石，石上用朱砂绘制着巨大的独眼乌鸦图案，乌鸦的眼睛处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的血珠，在雾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正是幽影盟的标记。
“这是‘噬魂池’。”
“幽影盟用修士的魂魄喂养这些‘蚀骨蛆’，再以蛆虫的粪便混合精血绘制符文，以此沟通沉岛的残魂。”
“这种邪术早在千年前就被列为禁术，没想到幽影盟竟敢重练！”
她玉指轻弹，一道水箭射向血池，却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量震碎，化作细密的水珠，落在池面竟激起黑色的涟漪。
李江注意到血池边缘插着七柄铁剑，剑穗处系着不同颜色的布条：白、黑、青、赤、黄、紫、灰，按照北斗方位排列。
“这结界是仿造北斗阵布下的，只是用阴煞之气逆转了星辰之力。”
“北斗阵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为引，对应七星方位，他们却用七柄铁剑反向布阵，形成‘逆北斗’。”
“若能找到对应的星辰位，以星辰之力对冲，或许能破阵。”
他想起破虚剑的星纹，心中一动。
话音未落，血池突然沸腾起来，黑色蛆虫如同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地爬向两人，所过之处，礁石表面竟被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同时，吊在半空的骸骨睁开空洞的眼眶，眼窝中燃起幽蓝的鬼火，锁链拖动着躯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朝着他们扑来。这些骸骨的动作异常灵活，断指处甚至能喷出黑色的雾气，所触之处，空气都泛起涟漪。
“小心！”李江拔剑出鞘，破虚剑的星纹在雾中亮起，如同一轮微型星辰。
剑光横扫，将前方的骸骨劈成两半，却见断裂处涌出黑烟，在雾中凝聚成新的骸骨，甚至比之前的更加凝实。
他心中一惊：“这些是残魂所化，物理攻击没用！”
沐瑶迅速取出镇魂琴，紫檀木的琴身在蓝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盘膝而坐，指尖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如利刃般切开迷雾，带着凛然的正气。
琴音所过之处，黑烟凝聚的骸骨纷纷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蚀骨蛆也如同被烈火灼烧般蜷缩成球，很快便失去生机。
“我用琴音压制残魂，你去找阵眼！”
“北斗阵的‘天枢’位应当在东北方，对应白色布条！”
她一边弹奏一边喊道。
李江循着琴音的掩护，朝着东北方冲去。那里的雾气最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看到一块丈高的礁石，礁石顶端的铁剑插在一具完整的修士骸骨手中，剑柄系着白色布条——正是北斗阵的天枢位。
这具骸骨穿着青岚宗的长老服饰，胸口的“青”字令牌仍在，只是早已被血污覆盖。李江刚要靠近，铁剑突然自行出鞘，化作一道黑影刺向他心口，剑身上的符文亮起，带着彻骨的寒意。
“雕虫小技！”李江冷哼一声，破虚剑翻转，剑脊磕在铁剑剑刃上。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铁剑竟被震得粉碎，化作无数铁锈飞溅。骸骨失去支撑，轰然坍塌，散落的骨头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爬向李江的脚踝。
但就在铁剑碎裂的瞬间，血池中央的黑石突然爆发出红光，独眼乌鸦的眼睛处射出一道血线，如同有生命般扭曲前行，直取李江眉心。这道血线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染成暗红色，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蓝毛灵鼠从斜刺里冲出，小爪子拍出一道月牙形的光刃，精准地斩在血线中段。
光刃与血线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血线被斩成两段，化作漫天血雾，而光刃也随之消散。
小家伙落地时打了个趔趄，前爪微微颤抖，颈间的月牙印记黯淡了几分——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它晃了晃脑袋，对着血池的方向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示威。
“灵鼠！”李江连忙回身将它护在怀里，指尖渡入一丝星辰之力，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月牙印记又亮了些许。
却见血池中的黑水开始逆流，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七处阵眼涌去。
“不好，残魂在反噬！”
“它们在吸收血池的力量！”
沐瑶的琴音突然出现一丝紊乱，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琴身也随之震颤。
李江抬头望去，只见血池上方的雾气凝聚成一张巨大的鬼面，五官由无数扭曲的残魂组成，眼眶中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鬼面张开巨口，喷出黑色的风柱，所过之处，礁石寸寸碎裂，铁链被风柱中的煞气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立刻运转《星辰诀》，星核碎片的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破虚剑，剑身上的星纹连成一片，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将风柱挡在身前。光幕与风柱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金色与黑色不断角力，光幕上不时泛起涟漪。
“沐瑶，用灵渊珠！”
“以水灵之力引星辰之光，我来破阵！”
李江嘶吼着，双臂因承受巨大压力而微微颤抖，肌肉贲张，青筋暴起。
沐瑶抹去嘴角血迹，双手结印，灵渊珠悬浮到血池上空，蓝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与破虚剑的金光交织成网。
那些被金光与蓝光触及的蚀骨蛆瞬间化为脓水，残魂凝聚的鬼面也发出痛苦的嘶吼，五官开始扭曲变形。
“星辰之力属阳，水灵之力属阴，阴阳交汇方能破此逆阵！”
“李江，引星核本源！”
她高声道。
“就是现在！”
“北斗剑法——破军碎星！”
李江纵身跃起，破虚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璀璨的星轨，如同将夜空撕裂。
剑光落下的刹那，七处阵眼同时爆发出红光，与金光碰撞在一起。整个归墟岸仿佛都在震颤，脚下的滩涂裂开细小的缝隙，幽冥寒冰结界出现无数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李江借着反震之力落地，刚要喘息，却见鬼面突然膨胀，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手掌由无数骸骨堆叠而成，指缝间流淌着黑色的粘液，朝着他和沐瑶拍下。
“结阵！”沐瑶将灵渊珠抛向李江，自己则盘腿而坐，镇魂琴横在膝上，指尖以精血为引，在琴弦上快速拨动。
琴音不再清越，反而带着金戈铁马之声，竟隐隐有了战曲的韵味，琴身上浮现出无数透明的武士虚影，手持长枪，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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