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归墟雾隐（2/2）

李江接住灵渊珠，将破虚剑插入地面，双手按在剑柄上，星核碎片与灵渊珠的力量同时爆发。金光与蓝光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阴阳鱼眼处各有一颗星辰闪烁。

巨手拍在图案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归墟岸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停滞。李江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鲜血喷溅在破虚剑上。

剑身上的星纹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突然大亮，一股远超之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仿佛干涸的河床被洪水灌满。

李江心中一凛，这是破虚剑的灵智在主动护主！剑鞘上的北斗印记与他胸口的星核碎片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鸣响。

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剑中：“给我破！”

破虚剑嗡鸣着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硬生生将巨手撕裂。骸骨组成的巨手在光柱中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骨粉，被风吹散。

幽冥寒冰结界在光柱中寸寸瓦解，露出后方被浓雾笼罩的沉岛轮廓。当最后一缕雾气散去，李江看到沉岛的轮廓竟与卷宗上的独眼乌鸦图案一模一样，岛屿的轮廓如同乌鸦展翅，而祭坛所在的位置正是乌鸦的心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结界破了。”

“但沉岛的阴煞之气比预想中强太多，你看天空。”

沐瑶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江，声音带着疲惫，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的琴音反噬让她消耗不小。

李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沉岛方向的天空已被染成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隐约有无数黑影在云层中穿梭，形态似鸟似兽，发出尖锐的啼鸣。

他握紧破虚剑，剑身上的星纹仍在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应沉岛的异动。剑刃上还残留着刚才喷溅的血迹，此刻竟被星纹吸收，化作一道细微的血线，缠绕在星纹之间。

“青岚宗的援兵该到了。”

“你带着灵鼠去接应他们，我先去岛上探查。”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单独行动。”

“若我半个时辰未归，立刻返回望月坞，通知各宗门戒备。”

李江深吸一口气，将蓝毛灵鼠递给沐瑶，小家伙立刻钻进沐瑶的斗篷，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沐瑶刚要反对，却见李江已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沉岛。他的身影在暗红色的天幕下如同一道流星，破虚剑的星芒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光带。

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沉岛的阴影中，握紧了怀中的蓝毛灵鼠，转身朝着来路跑去。琉璃灯的光芒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光带，如同在黑暗中留下的希望印记，琴身的余震仍在指尖萦绕，提醒着她刚才的凶险。

沉岛的滩涂与归墟岸截然不同，黑色的沙砾中嵌满了锈蚀的兵器，刀枪剑戟交错纵横，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踩碎了无数枯骨。

李江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怨念，那些战死在远古战场的残魂，正透过沙砾，贪婪地嗅着活人的气息，试图攀附上他的身体。

破虚剑自发地释放出星芒，将靠近的残魂一一驱散。星芒所过之处，黑色沙砾泛起金色的涟漪，那些附着在兵器上的怨念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李江顺着一条被血染红的路径前行，路两旁矗立着无数石雕，雕刻的都是些人面兽身的怪物，有的长着狮身人面，有的却是蛇头人身，眼睛处镶嵌着绿色的鬼火，死死盯着过往的生灵，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咬。

转过一道山坳，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由黑色的岩石砌成，共分九层，每层都站满了幽影盟的魔修，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独眼乌鸦图案在暗红色的天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些魔修正围着祭坛中央的石柱低声吟唱，歌词晦涩难懂，如同鬼哭狼嚎，形成一股无形的音波，冲击着人的心神。

石柱上绑着数十名修士，看服饰正是青岚宗弟子，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显然已被抽取了大量精血。

精血顺着石柱上的沟槽流淌，在每层祭坛的边缘汇聚成细小的血河，最终汇入底层的血池——与归墟岸的噬魂池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大，池中的蚀骨蛆也更加粗壮，甚至有手臂粗细的蛆虫正顺着石柱向上攀爬，啃食着修士的皮肉。

祭坛顶端，血瞳老怪正站在一个由头骨堆砌的法台上，手中高举着一柄弯曲的骨杖。骨杖由无数细小的骨头拼接而成，杖头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血色晶石，晶石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冤魂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

他的独眼闪烁着兴奋的红光，随着吟唱声越来越高，血色晶石释放出的光芒也愈发炽烈，将他半边脸映照得如同恶鬼。

“血祭即将完成，沉岛的封印马上就要解开！”

“三千年了！幽影盟等待这一天整整三千年！”

“到那时，凭借上古魔神的力量，幽影盟将统治整个修仙界！”

血瞳老怪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传遍整个祭坛。

周围的魔修发出狂热的呼喊，他们纷纷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入脚下的沟槽。随着更多精血的注入，祭坛开始剧烈震动，黑色岩石的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如同伤口在流血。

地面裂开无数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凝聚成一只只巨大的骨爪，朝着天空抓去，仿佛要将天幕撕裂。

李江藏身于山坳的阴影中，握紧了破虚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数了数，祭坛周围的魔修足有上百名，其中凝丹境的高手就有十余人，他们周身萦绕的黑气浓郁如墨，显然已修炼邪术多年。

还有几名气息隐晦的老者，静立于祭坛第八层，双目紧闭，双手结印，看似毫无动静，却让李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们的实力恐怕已在凝丹境后期，距离元婴境仅有一步之遥。以他一人之力，绝无胜算。

就在这时，蓝毛灵鼠不知何时又溜回了他怀中，小爪子突然指向祭坛西侧的一座石塔。那石塔通体由灰色岩石砌成，共分五层，塔顶覆盖着黑色的苔藓，塔身布满了弹痕与剑痕，显然经历过惨烈的战斗。

李江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发现石塔第三层的窗口闪烁着微弱的灵光，那灵光虽淡，却带着青岚宗独有的清灵之气，与传讯阵的波动极为相似。

“是青岚宗的人！”

“藏头露尾的小耗子，既然来了，就出来受死吧！”

李江心中一喜，正想设法绕到石塔附近，却见血瞳老怪突然转头，独眼死死盯住山坳的方向，那只猩红的眼珠中倒映出李江藏身之处的轮廓。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骨杖猛地指向李江藏身之处，一道血色光柱破空而来，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发出“滋滋”声响，沿途的石雕瞬间被气化，只留下一道焦黑的轨迹。

李江瞳孔骤缩，连忙侧身躲避，光柱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将身后的山壁炸出一个丈许宽的大洞，碎石飞溅中，他的左臂被碎石擦伤，渗出血迹。

他知道已经暴露，索性不再隐藏，破虚剑出鞘，星芒大盛，如同一轮烈日在雾中升起：“血瞳老怪，你的死期到了！”

“就凭你？”血瞳老怪冷笑一声，独眼中红光更盛，骨杖顿地，祭坛底层的血池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骨爪从池中伸出，如同密林般朝着李江抓来，骨爪上还挂着粘稠的黑液，散发着蚀骨的恶臭。周围的魔修也纷纷拔出兵器，刀光剑影在暗红色的天光下交织成网，朝着山坳围拢过来。

李江深吸一口气，星核碎片的力量在体内奔腾，顺着经脉流遍四肢百骸。他知道，必须拖延到青岚宗援兵赶到。

破虚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先是以“北斗剑法”中的“天璇斩”斩断袭来的骨爪，剑势一转，又以“天玑刺”刺穿两名魔修的咽喉。

星芒所过之处，魔修的黑袍被撕裂，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与祭坛符文相同的印记。

但他心中清楚，这样的消耗持续不了太久。血瞳老怪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始终锁定着他的动向，那柄骨杖微微倾斜，杖头的血色晶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显然在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当他冲到石塔下时，终于看到了塔内的景象：三名青岚宗弟子被铁链绑在传讯阵盘上，早已气绝身亡，他们的精血顺着铁链流入阵盘，将原本青色的阵纹染成了暗红色。

阵盘周围站着四名幽影盟的魔修，正用匕首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阵盘边缘的凹槽中，口中念念有词，石塔顶端的灵光正是因此而紊乱，时明时灭，如同风中残烛。

“找死！”李江怒吼一声，破虚剑划出七星轨迹，“北斗剑法——摇光破阵！”剑光如网，瞬间将四名魔修斩为两段。

他冲到阵盘前，发现阵盘上的符文已被血色覆盖，原本流转的灵光变得滞涩，显然是被邪术污染了。

“来不及了。”

“青岚宗的援兵永远也到不了，他们的传讯早在半路上就被我截了。”

“现在，就让你亲眼看看魔神降世的盛况！”

血瞳老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戏谑。

李江猛地转身，只见祭坛顶端的血色晶石突然炸裂，无数血珠飞溅，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血色乌鸦虚影，发出刺耳的啼鸣。

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笼罩整个沉岛，祭坛中央的石柱崩裂，露出里面镶嵌的一块黑色晶石，晶石上刻满了与卷宗上相同的符文，正是幽影盟血祭的核心——影星石。

影星石吸收了足够的精血，开始释放出黑色的光芒，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染黑了周围的天空。

天空中的云层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露出一只金色的竖眼，眼瞳中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虚无，正冷冷地俯瞰着大地，仿佛在审视蝼蚁。

“那是……”李江瞳孔骤缩，他从那竖眼中感受到了与星核碎片同源却又完全对立的力量——那是足以毁灭整个修仙界的禁忌之力，是上古魔神的本源之力。

血瞳老怪跪倒在地，朝着竖眼叩拜，额头贴在冰冷的岩石上：“恭迎魔神降临！”

周围的魔修也纷纷效仿，狂热的呼喊声震耳欲聋，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血管，显然在献祭自己的肉身，为魔神降临提供力量。

李江握紧破虚剑，星核碎片在胸口剧烈跳动，仿佛在警告他逃离。但他望着祭坛上残存的青岚宗弟子，他们虽气息微弱，却仍在挣扎，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望着归墟岸方向隐约传来的灵渊珠光芒，那是沐瑶的气息，坚定而温暖。他终究没有后退。

“想唤醒魔神，先踏过我的尸体！”他纵身跃起，破虚剑与星核碎片的力量完全融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流星，星芒璀璨，将暗红色的天幕撕开一道口子，朝着影星石冲去。

黑色漩涡中的竖眼似乎察觉到了威胁，一道金光射下，与流星般的剑光碰撞在一起。整个沉岛在这一刻剧烈震颤，仿佛天地都在为之变色。

金光与剑光交织处，空间扭曲，发出“咔嚓”的碎裂声，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李江在金光与剑光的中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经脉仿佛要被撕裂，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将剑刃向前推进寸许。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琴音穿破云层，如同冰泉滴石，瞬间驱散了弥漫的血腥气。灵渊珠的蓝光如同利剑般刺入漩涡，将金色竖眼的光芒劈开一道缝隙。

沐瑶的身影出现在祭坛边缘，她身后跟着数十名青岚宗修士，为首的周舵主高举青色幡旗，幡旗上的青鸾虚影发出嘹亮的啼鸣，双翼展开，将周围的黑气驱散。

“李江，我们来了！”沐瑶的声音带着灵力，清晰地传入李江耳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镇魂琴在她手中发出嗡鸣，仿佛在呼应着破虚剑的光芒。

李江心中一暖，仿佛有无尽的力量涌入体内。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破虚剑向前送出，星核碎片的光芒与灵渊珠的蓝光、青鸾幡的青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柱：“北斗剑法——天枢定星！”

剑光与蓝光、青鸾虚影汇合在一起，终于在影星石上撕开一道裂痕。黑色漩涡开始溃散，金色竖眼发出不甘的怒吼，最终被三色光芒吞噬，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当一切平息，沉岛恢复了寂静。祭坛上的魔修非死即伤，血瞳老怪瘫倒在地，独眼中的红光黯淡，骨杖断为两截，显然遭受了重创。李江也力竭瘫倒在祭坛上，望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乌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沐瑶快步跑到他身边，灵渊珠的蓝光涌入他体内，缓解着他的伤势。蓝毛灵鼠跳到影星石的裂痕上，小爪子拍了拍，裂痕中渗出金色的液体，被它舔进嘴里。小家伙打了个饱嗝，颈间的月牙印记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吸收了某种奇异的力量。

周舵主走上前来，看着崩裂的影星石，长叹一声：“幽影盟的阴谋虽破，但影星石的力量已经泄露，恐怕用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大的危机降临。”

李江握住沐瑶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轻声道：“无论什么危机，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破虚剑插在影星石旁，剑身上的星纹与裂痕中渗出的金色液体交相辉映，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来之不易。

沉岛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处归墟岸的轮廓，那里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

新的危机或许正在酝酿，但只要手中有剑，身边有同伴，便足以应对一切风雨。李江望着朝阳，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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